第十九章 抓了一個,跑了一個

林東略一思量,當即命令道︰「去,把山上的水酒都給我收集起來。」

士兵們還以為林東準備慶功,紛紛大喜的跑出去,不久便有人抬著大缸的酒過來。

讓人大失所望的是,林東並未開什麼慶功宴,而是立刻讓人找來兩口大鍋和一個沒有底的大木桶,只見他很快便在桶壁上鑿了個小孔,在孔里面插入一根竹子,又在桶里面放上一塊帶著凹槽的木板和竹子連接起來。

「成了!」林東說著,一把將那木桶倒扣在那口大鍋上面,洗淨之後便命人將剛剛搬過來的米酒全都倒入大鍋之中。

倒好米酒,林東又讓人將小鍋的鍋底刷洗的干干淨淨之後放在那個木桶上面。

就這樣,一小一大兩個大鍋用一個木桶連接起來,一個簡單的蒸餾裝置便被他弄了出來。

將蒸餾裝置弄好,林東立刻叫人在上面的小鍋中倒入清水。

「去,找些壇子過來。」

士兵看著新奇,听到命令立刻行動起來,很快便找來一些壇壇罐罐,按照林東的指示放在那根竹子下面。

要知道,現在可是明朝,酒度很低,如果直接使用的話,根本達不到消毒標準,有了這個簡單的蒸餾裝置濃縮米酒,酒精濃度也會得到大幅提高,多蒸餾幾次之後,用來消毒應該不成問題。

士兵們按照林東的吩咐,在大鍋下面燒起大火,酒香很快隨之飄起。

聞著這股濃烈的酒香,眾人紛紛好奇的靠了過來,臉上滿是陶醉。

「將軍,這是要拿來犒軍麼?這酒真香,我還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香的酒。」

「這些可不是拿來喝的。」林東笑著搖頭。

「不用來喝?」

林東微微點頭道︰「弟兄們受傷頗重,這些是用來給弟兄們傷口消毒用的。」

消毒這個詞士兵們已經听了無數次,可他們從來都沒弄懂消毒的具體意思。

「給傷口消毒?」眾人傻眼,這麼好的酒要是拿去賣,不知道能換多少銀子,將軍竟然用來給傷口消毒?那豈不是浪費,不如喝進肚子里來得痛快。

「不錯,傷口如果不及時消毒,很容易感染,甚至會要人性命,消毒之後便會減少感染幾率,讓弟兄們很快好起來。」林東笑著解釋。

在這個條件簡陋的古代,酒精消毒是他能夠想到的最簡單的辦法。

雖然對林東的話不理解,士兵們並未反對,這麼久以來,他說的話自己等人很少能夠理解,可事實證明,這些話基本上都是對的。

那些重傷士兵,早被人送去醫治了。

留下的都是只受了些皮外傷的,林東用酒精給傷口消毒之後,讓人暫時先給傷員包扎起來,回去再做進一步的處理。

經過一番忙碌天色已到下午,此時所有士兵都已返回。

「報告將軍,抓了個活的。」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大聲報告。

「哦,帶上來。」林東頗感意外,居然還有人沒跑。

他早對這些差點要了他和親人小命的山賊恨之入骨,既然抓了活口,自然要好好審問一番。

當那人被扔到他面前的時候,他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因為這人竟然是一名文士。

此人身上的秀才衣服雖有些破爛,卻掩蓋不了他的身份,被林東一眼認出。

「我看你也是有功名的人,為何認賊作父?」林東臉色有點難看。

要說那些流民當山賊,他還能理解,可對方一個讀書人,明教中人,怎麼也做了賊?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小的要是不從,他們就打我。」那人可憐兮兮的哀求道。

「這麼說,做山賊不是你自願的了?」林東臉色稍緩。

「這個自然,我蘇義雖出身貧寒,卻也深明大義,只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是不從他們,他們便要我小命,為了小命,只能虛與委蛇。我在山上這段時間因為不願做害人的事情,就被他們想著各種花樣折磨,真是度日如年,日夜盼官軍來剿滅這伙山賊,還我自由,今日終于等到將軍,真是小人之幸,萬民之幸。」說著又大哭起來。

師爺半真半假的哭訴一番,事了還狠狠恭維了林東幾句,連萬民都說了出來。

林東對此也是無語,我林東又沒虐待你,你哭個什麼勁。

不過被他這麼一攪,林東的怨氣也小了不少,也不再為難他,讓他站起來說話。

對于一個現代人,對下跪本就沒什麼感覺,對古人這種行為還真有些不太習慣,也沒那麼多講究。

師爺在山賊窩里待了這麼久,早就學會察言觀色,見林東臉色稍緩,狠狠松了口氣,知道自己一條小命總算保住。

其實他本是一名窮秀才,平日里饑一頓飽一頓的,靠著幫別人抄抄寫寫糊口,過得並不如意,被山賊抓了之後,開始還有點骨氣,不過當山賊展開糖衣炮彈攻勢之後,他便經不住每日大魚大肉的誘惑,在山寨里當起師爺。

還別說,這叼毛師爺還真不賴,自從他山上之後,之前那些山賊弄成一團糟的賬目一到他手里立刻變得明明白白,隨時可供查詢,還不會出任何差錯。

只不過山上都是一群莽漢,這些山賊對這個弱雞師爺並沒好臉色,平時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稍有不從便非打即罵。

蒼狼老大看在眼里也不干涉,更讓那群山賊變本加厲,要不是師爺還有幾分本事,只怕早就被那群山賊打死打殘了。

好在山上的伙食確實不錯,以前的他吃了上頓沒下頓,自從做了山賊之後,酒肉管飽,從來沒再挨過餓。

見林東沒有說話,蘇義靈機一動道︰「將軍剛剛攻下山寨,想必對山賊的財物還未清點,要是將軍信得過在下,不如就由我來為將軍清點財物吧。」

清點財物且不著急,你先看看,山賊頭目都在這里了沒有?

林東令人將山賊尸體聚集起來,讓師爺一一辨認。

不久,師爺便將所有尸體清點一遍,然後一臉難看的道︰「將軍,跑了一個。」

「什麼?」林東眼皮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來。

「跑了誰?」

「蒼狼老大……」師爺臉色難看地說道。

「是他……」林東雖和蒼狼老大照過面,可畢竟天色太黑,根本看不真切。

此時听說跑了蒼狼老大心中郁悶不已,沒有抓到賊首,在這個流民遍地的亂世,只要他登高一呼,很快就能聚集起一群人來,此人決不能放過。

「將軍,此事交給我……」黑熊見賊首跑了,臉色異常難看。

「不必了,現在追已經來不及了,只要他沒出安東縣,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他的。」林東微微搖頭,從蒼狼逃走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五六個時辰,賊首蒼狼熟悉地形,此時早就跑沒影了,到哪里去追?

听他這麼一說,勝利的喜悅也被沖淡了不少,個個手握拳頭,發誓下次一定要抓住蒼狼。

「進去搜,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發生了剛才的事,眾人不敢大意,齊聲答應,跑進山寨開始搜索起來。

不久,一個五花大綁的胖子便被人提了上來。

「是他!」林東一眼認出了眼前這人,正是昨天被山賊抓來的那名胖子。

此時胖子早已奄奄一息,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微微睜開眼楮看了林東一眼,接著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林東微微皺眉,吩咐士兵把他帶下去,然後才同蘇義一起進了庫房。

他現在正好缺少一名賬房,要是蘇義有此本事的話,他不介意給他一個機會,就是不知道這個蘇義能不能看得上自己這個團練使。

見他帶著自己進了庫房,蘇義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當著林東的面開始清點起庫房里面的財物來。

按照林東制定的規矩,安東軍所有戰利品歸公,因此所有戰利品也都被集中到了庫房中。

這里早已被人看守起來。在安東軍中,規矩大于一切,財物雖動人心,卻沒有人敢行貪污之事。

至于安東軍的軍餉,則直接由軍隊負責。只可惜之前的林東實在太窮,也沒軍餉發放。

好在現在到處鬧饑荒,那些參軍的鄉勇也沒指望林東會給他們軍餉,只要管飽便算了事。

要說,這個蘇義還真有點本事,不到一個時辰,便將所有賬目清理出來,送到林東面前。

林東接過賬目看了一眼,這次的收獲著實不小。

按照賬目上記載,光現銀就有數千兩之巨,加上銀票總共一萬三千多兩。

最讓林東欣喜的時候,山上竟然還有幾千石糧食和無數的兵刃,且不說這些兵刃可以裝備多少士兵,有了這些糧食,他便可以擴大鄉勇數量,擴充自己的實力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外之喜,那就是在庫房的角落里還放著幾桿鳥銃。

這些鳥銃並不受山賊重視,垃圾一般的丟在角落里,被人翻出來的時候,好多已經銹跡斑斑,顯然平時並沒有人保養。

但作為一個現代人,林東深知火器的厲害,如今既然得到,自然視若珍寶,立刻叫人把這些火器收好,自己回去的時候再細細檢查。

士卒見他對這些火器如此看重,都有些不屑。

在明軍看來,火器就是些沒用的東西,真正打起仗來除了听個響,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到最後還不是要靠他們這些人真刀真槍的上陣殺敵,至于那些火槍手則被徹底邊緣化。

這些鄉兵之前雖沒當過兵,不過由于火槍兵的名聲實在太壞,傳來傳去,火槍手簡直成了廢物的代名詞在社會上流傳開來。

經過一番折騰,天色已然不早,林東帶著這群鄉兵和奪來的糧食財物回了校場,而那名叫蘇義的師爺也被他帶了回來。

本來他還擔心蘇義不願意跟著自己,出人意外的是,當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之後,蘇義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這個結果讓林東十分欣喜,畢竟這個蘇義再怎麼說也是一名秀才,和自己功名相同,甚至還比自己先考上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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