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林東的請示,兵部一直沒有回應,就這樣一拖就拖到了崇禎十一年十月中旬。
從清軍八月入關以來,到崇禎十月中旬這段時間,清軍兵分八路,縱兵並進,攻佔六府,沿途所過城池都被攻佔。
崇禎天子大驚失色,慌忙調集各路兵馬勤王,直到此時林東才得到出兵的將令。
一得到將令林東立刻帶領著七千五百安東軍向北進發。
「李達,今天是什麼時候了?」林東帶著安東軍一路急趕朝著京城方向而去,可這時候天氣異常寒冷,士兵們一步三滑,根本就走不快,一天也不過走個四十來里。
「將軍,今天是十一月初一日了。」李達說道。
「十一月初一?」林東一愣,他沒想到從自己出門已經過了十來天了。
「不好!」林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說道。
「將軍,怎麼了?」李達等人嚇了一跳,慌忙問道。
林東心頭一跳,一件不好的事情從腦海中崩了出來,這段時間他一直想著怎麼才能盡快出兵的事情,竟然將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給忘了。
「沒什麼,命令士兵加速前進,我們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順德府地界!」
「順德府?」李達嚇了一跳,從這里到順德府還有數百里路程,不知林東這麼急著趕過去為何?
「不錯,速度要快,遲了就來不及了。」林東一臉焦急的道。
李達等人自然不知道,就在剛才林東忽然想起了歷史上一件大事,那就是崇禎十一年十一月,盧象升在巨鹿這場戰役中犧牲了。
要是別人還好,可盧象升乃是大明的希望,同時他又對自己有恩,林東于公于私都不願看著盧象升就這麼死在這場戰役中。
可惜自己讀書不細,竟然忘記了發生在巨鹿這場大戰到底是哪一天打響的。
听了林東的命令,李達等人不敢怠慢,當即傳令下去,令將士們全速前進,務必在三天之內趕到。
將士們得令,當即一路急行,一天下來足足前進了一百多里。
可林東對此仍不滿意,命令將士們連夜奔襲,終于在第三天一早來到了順德府地界。
然而,就在其剛剛趕到順德府之際,一個噩耗隨之傳來,就在昨天夜里,盧象升帶領天雄軍在巨鹿賈莊和清軍發生了一場大戰,當時因盧象升被楊嗣昌所扼制,手中只有殘兵五千,兵單餉乏,軍隊只能以水充饑。
盧象升派兵部主事楊廷麟向住在雞澤的高起潛請糧請援,高起潛置之不理,盧象升無奈之下只得進兵。
行至蒿水橋之際,和清軍相遇,總兵王樸見勢不妙,率先逃跑。
盧象升誓死不退,命令虎大威率左翼,楊國柱率右翼與清兵展開激戰,兩軍鏖戰不息,傷亡慘重。
半夜時候,清軍騎兵殺到,將盧象升團團圍住,盧象升奮力迎戰,呼聲動天,經過三個時辰的戰斗,天雄軍彈藥耗盡,死傷慘重。
虎大威想要帶其殺出重圍,盧象升厲聲道︰「我不死疆場,要死在西市嗎?」
于是他獨身奮戰,在清軍的圍攻中四箭三刀,仍以手格殺數十人之後方因戰馬倒地被清軍亂槍刺死。
這一戰中,盧象升所部全部陣亡,虎大威等人獨身殺出重圍。
听到這個消息,林東悲痛不已,嚎啕大哭道︰「督師,我還是來晚了。」
看著林東悲痛不已,一眾將領紛紛垂下頭去。
「將軍,督師已經不再了,你要保重身體。」半晌,程三才走上前來,小聲的道。
林東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吧,督師尸骨未寒,我林東還要留著有用之軀為督師報仇呢。」
眾將見林東沒有因此而沉淪,總算放下心來。
「將軍,接下來怎麼辦?」半晌,熊越總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問道。
「走,去賈莊!」林東當即大手一揮道。
在林東的命令下,安東軍再次動了起來,和之前不同,這次的安東軍走起路來十分安靜,就連座下的戰馬都保持著沉默,他們似乎也感受到了林東的悲痛。
經過半天的急趕,安東軍終于在下午來到賈莊,此時這里早已人去馬空,只留下一地的尸體。
「去,給我找,一定要將督師的尸首找到。」林東當即命令。
隨著命令發出,安東軍開始動了起來,他們四處翻找,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在一條小河邊找到盧象升的尸體。
在他四周到處都是尸首,甚至連前面的小河都被尸首填滿。
「督師,督師,我來晚了!」就在林東準備收斂盧象升的尸首時,突然一個聲音從人群之中傳來。
林東抬頭望去,正是兵部主事楊廷麟,此時他已經哭成了淚人,身子也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在他身邊則是一名身著官袍的中年漢子,林東直到後來才知道,此人乃是順德知府于穎。
盧象升犧牲的消息傳出之後,高起潛頓時大驚,慌忙帶著部隊向西逃竄,可他逃得太急,加上當時風雪交加,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情急之下他竟然跑錯了方向,本來想要向西逃竄的他變成了向東行軍了二十里。
這樣一來正好遇上和盧象升大打了一仗的清軍,于是兩軍發生了一場遭遇戰。
高起潛本來就無心應戰,哪里是清軍的對手,很快便被清軍打的落花流水。
高起潛一路逃竄才保得性命。
逃出生天之後高起潛清楚的知道,若是盧象升的死訊傳出去定然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于是便封鎖住了盧象升死亡的消息。
他更聯合楊嗣昌,對盧象升壯烈殉國的事情隱瞞了下來,還羅織罪名,誣稱他畏首畏尾停滯不前。
此事直到楊廷麟將盧象升的尸首運回京城才得以真相大白。
朝廷听說盧象升以身殉國,崇禎天子大驚,慌忙召集大臣商議,可惜此時的大明早已無人可用,朝堂上這些謙謙君子說起教來頭頭是道,可真叫他們帶兵上戰場時,卻一個個成了縮頭烏龜。
這事足足討論了一天,依舊沒有選出能選出一名合格的督師。
崇禎天子大怒,將朝臣們大罵了一頓,讓他們務必于明天選出一名可以擔任督師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