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過在沙發前面的桌上立著的一塊鏡子,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經開始漸漸泛白,時間已經指向了四點半鐘,這里的早晨和我曾經生活過的城市一樣,我不時的可以感受到一點夏日清晨所特有的那種清涼,屋子里有一種徹夜未眠時才會感覺到的滯緩的熱空氣,清晨的氣息似乎要從這所房子的所有縫隙鑽入,客廳中的燈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了。
這時我似乎听到了外面有汽車引擎的聲音,韋洢對我說︰「澍來了!」然後便起身去開門,繼而我听到了關車門的聲音,隨即別墅的門開了。
「你好!」澍說道。
「你好!」我听到韋洢的回答,「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沒有受傷吧?」
「我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肩頭擦破了點皮。」
「那就好!」
「‘螢火蟲’真是過分,想盡辦法擋住我的車子,到處都是路障,簡直是寸步難行,我是一路清理著障礙物過來的,結果這麼久才趕來,本該在六個小時前接到他,可是在我到了接應他的地點時又沒有找到他,所以就直接來到這里。沒想到你也在這兒!」
「也許我和你走的不是同一條路線,所以我發現得更早,我已經是第二次返回這里了!之前我返回我的住所一次。」
「嗯!他怎麼樣了?」
「還好!幸虧發現的及時,如果再晚一會兒,‘螢火蟲’就得逞了,他們真夠狠毒的!這次遇襲讓他的體力消耗了不少,但是思維能力方面毫無問題,也算是幸運了!」
「謝天謝地!」
「來吧,他就在這里,為了讓他盡快的恢復,回來之後我就一直沒有移動過他,就這麼癱坐六個小時,也夠他消受的了!」韋洢說道。
「那還用說,這苦頭可夠人熬的!」
我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你會很快恢復的!」澍在我的背後說,「傷口怎麼樣了?」他轉而問韋洢。
「比我之前見過的其他人的創口要大一倍,我已經處理過了,看樣子血出了不少,包扎起來比較麻煩,不過現在沒事了。我更擔心另一伙‘螢火蟲’一旦看到了會糾纏不休。那樣的話,事情就不好辦了,我已近告訴過他了,一定不要讓任何陌生的人看到他的傷口。這很重要!」
「嗯!」澍沉思著說,然後坐在了我對面的沙發上,韋洢再次坐到了我側面的沙發上。
「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對付‘螢火蟲’嗎?他們的做法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太難了!」澍說,「時而看得見、時而看不見!無形的在人的意識之中竄來竄去,很難感知得到,感知到了也不容易抓到,當感知到的時候,已經被控制了,無能為力。」
我琢磨著他們的談話,「螢火蟲」這東西似乎是超越了人類意識的單獨存在。
「除了這里的管理者之外,沒人能夠控制他們!」澍繼續說道,「他們只對管理者負責!」
「可是管理者對他們是很縱容的!否則前前後後來到這里的這些年輕人就不會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韋洢說道,「而且,我總是感覺,管理者對他們的控制力也是有限的!他們的很多行為是不是管理者指派的我看都很難說!」
「也許他們與管理者之間有某種協議吧!」澍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他們掌握著這里所有人的隱私和個人信息,甚至包括管理者!但是管理者為什麼可以有限度的控制他們,我也沒有弄清楚!」
「反正他們是這里最飛揚跋扈的一群家伙!我總覺得他們不應該存在,應該消失!」韋洢忿忿不平地說道。
「他們的存在一定有合理的理由!因為,他們的那種詭異的能力,不是我們,包括管理者在內能夠學到的!那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管理者那麼精明,當然不會允許他們破壞這里的根基,而且應該是有求于他們的!」澍說道。
「也就是說,要學會與他們相處,共同存在咯?特別是楊溢!」韋洢拿著我前面桌上的那張卡片說道。
「是的!」澍回答道,「他們對楊溢下手這麼重,也許是擔心他的音樂會有‘傳染性’!」澍轉而說道。
「‘傳染性’?可是之前的年輕人也有做音樂的!沒見‘螢火蟲’他們如此的緊張,這麼急于置他于死地!難道是因為他的樂器不一樣?還是說音樂的風格?」
「我想,這應該和樂器、音樂的風格沒有關系,而是和人有關系!有的樂器在一個人的手里僅僅是一件樂器,而在另外一個人的手里卻是有生命的!甚至會變得有魔力!我想,楊溢很可能屬于後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許真的會有‘傳染性’!」
「您的意思是會喚回這里的人們的記憶和創造力?想象力?」
「嗯!有這種可能!」
「可是憑借管理者和‘螢火蟲’的關系,他是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的吧!‘螢火蟲’那麼厲害!還有,那些已經被人自願放棄的東西,恐怕是很難被喚回的吧!時間都已經過去了!」韋洢說著,表情顯得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