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頭發的確很惡心,特別是從余長順口中噴出來的帶有黏稠物的頭發,在維安看來簡直堪比化學武器。
所以最開始他立刻就閉上眼楮和嘴巴,並屏住了呼吸,臉上也很快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黑色毛發。
如果是一個女生遭受這樣的待遇的話,恐怕早就吐了,但維安不會, 他的忍受力還算可以,最多是心里感覺難受罷了。
在面孔完全被頭發覆蓋後,一道極其古怪的感覺瞬間襲來,維安的腦袋里嗡的一下,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躺在地上了,而是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
試著動了動四肢, 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沒有受到什麼限制, 剛才還壓在自己身上的余長順似乎不見了。
他也感覺不到臉上還有什麼毛發,而是一切正常。
猶豫片刻, 維安嘗試著緩慢地睜開了眼楮。
果然,臉上什麼都沒有,而且他發現自己竟然是站立的,而不是剛才那樣,被余長順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扭頭四處看去,發現這里是一條幽深的走廊,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走廊兩旁的牆壁貼了牆紙,以棕褐色與黑色為主,看上去極為壓抑,而且並沒有安裝壁燈。
不過很古怪,雖然四周都沒有見到燈,但他依然能夠在這條走廊中視物,可以看見走廊的最深處,那個方向才變得一片漆黑。
維安回頭看了一眼, 自己身後的走廊同樣不見盡頭,不知通向何處。
他很快回過神,自己現在的遭遇應該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幻覺,被那些古怪黑發覆蓋了面頰後,此刻他產生了一種幾乎等同于真實的幻覺,以至于暫時無法打破它。
第二種可能則是,自己進入怪談了。
維安偏向于第二個可能,因為他發現現在已經能夠打開自己的物品欄,能夠拿出任何一樣自己曾經獲得的武器道具。
當然,在幻覺中也能拿出這些物品,畢竟那是幻覺,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只不過維安對于進入怪談的感覺太熟悉了,他根本沒有理由產生懷疑。
「這是一個怪談,在被余長順噴出來的那些頭發覆蓋我的臉後,我忽然就進來了。」維安迅速推測,「也就是說,這個怪談極有可能與那些黑色毛發有關。」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上次在古井旁邊看見的那井口中滿頭長發都在蠕動的恐怖女子。
現在維安知道,這女子作為一只等級較高的怪異,她是可以選擇進入其他怪談當中的,比如她在「醫院停尸間」的怪談中留下那麼多頭發, 讓參與者帶出怪談,又比如她在白發老嫗和古井的那個怪談中再次出現,企圖追逐自己。
現在有一點可以說明的是,當初維安決定將毛發直接就地燒毀是正確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余長順那里在交易時出了問題,他沒有提來裝著黑色毛發的布袋子。
而從剛才這家伙從嘴里噴出毛發那一幕來看,他應該是直接將毛發吃了,或者毛發鑽進了他的體內,所以當時才沒有那個布袋子。
如今一切都說得通了,這家伙在怪談結束後表現出來的詭異行為,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也就是說我現在進入屬于那黑長直怪異的怪談了嗎?」維安自言自語。
這里雖然到處充滿了怪談的氣息,但他依然不敢冒然下結論。
嘔!
就在此時,一道嘔吐的聲音忽然在維安的前方出現,那走廊深處跌跌撞撞、歪歪倒倒的走出了一個身影。
維安定楮一看,發現竟是余長順。
「你也進來了!」
此時的余長順看上去已經完全變樣,他頭發亂糟糟的,身體看上去似乎與以前一樣弱,而不是剛才那種敏捷力大,但神情恐怖,五官猙獰,特別是一雙眼楮,即使與之相隔了一段距離,維安都能看到他眼中的紅光,像極了一頭快要瘋狂的野獸。
維安認為他應該是精神進入了一種狂熱癥狀,說到底仍是精神方面的原因受損,導致現實中出現了問題,只是這個問題隱藏得很深,直至現在才暴露出來。
「頭發進入他的體內,但並不是實物,而是一種類似意念類的控制手段,卻讓余長順自身產生了對毛發極度的渴望,將這種潛在的意念激發到了最大化。」維安迅速分析。
就在此時,跌跌撞撞的余長順忽然開始加速,一雙眼楮死死地瞪著維安,對著他跑來。
維安立刻後退,但同時他察覺到自己身後的走廊方向同樣產生了一絲古怪。
雖然沒有听到什麼聲音,但後退幾步後,他立刻轉身看去,就見黑暗中隱隱出現了一個長發女子的身影,一聲不吭的站在那里。
這女子的輪廓與那古井中的長發女子極其相似,維安沒有懷疑,認為她們就是同一個人,他不敢再後退。
當初這女子在「醫院停尸間」這個怪談中,讓他們將那些詭異頭發帶出去,肯定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雖然後來只有余長順一人完成。
而後來她從古井中出現,肯定是想要報復自己,因為維安是第一個提出將頭發燒掉的人。沒有維安的干預,那一次說不定就已經成功了。
維安將血腥榔頭拿在手中,不退反進,對著余長順沖了上去。
他現在其實很好選擇,身後的長發女子威脅程度肯定比余長順要大,那還不如直接對上余長順,別看那家伙瘋瘋癲癲的看似很恐怖,但手里有紅色武器的維安根本不懼。
兩者剛剛靠近,維安一榔頭就對著余長順的腦袋砸去,余長順沒有躲避, 的一下,腦袋開了花,但依然伸手將維安抱住。
同時他皮膚表面的毛細孔內,伸出大量黑色毛發,穿破了皮膚,想要將維安給包裹住。
維安另一只手里的解剖刀出現,飛快割斷想要纏繞自己的毛發,隨即又是一榔頭橫著砸在余長順的右臉頰上。
這家伙腦袋當場就耷拉下來,听聲音脖子應該已經斷了。
不過同一時刻,他的皮膚不僅有更多的毛發長出,還听到嘩啦一聲,似乎有幾個金屬物體掉落在了地上。
維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可能是余長順身上唯一的特殊道具「五帝錢」,他幾乎沒有多想,當即用解剖刀繼續割斷毛發,一邊蹲,迅速撿起了地上的銅錢。
此時余長順實際上已經歪倒在地上抽搐,是他體內的毛發還在不放棄糾纏維安。
身後的女子越來越近,維安能夠感覺到一股極強的威脅到來,此刻他的心跳都快停止,全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忍不住就想要逃。
「這黑長直怪異比那白發老嫗都還要厲害!」
維安心里嘀咕,將撿起來的銅錢全部放好,站起來用血腥榔頭利刃的一面直接把余長順的身體斬斷。
果然不出所料,余長順的身體很快化為一團散亂的頭發,稀稀落落掉落在地面。
看著這一幕,維安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這不是怪談!」他抬頭看向正在靠近的女子,「你算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恐怖的怪異了,竟然只用現實中一點頭發就將我拉入介于怪談和幻象之間的空間,這是你自己營造的世界嗎?」
對著他靠近的長發女子頓時停下了腳步,這女子的皮膚異常的白淨,以至于連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仿佛整張臉就是一塊平面。
她靜靜地盯著維安,沒有任何表示。
維安繼續道︰「這里有怪談的元素,但並不是真正的怪談。所以余長順是假的,那不用說,我也是假的了。實際上我和余長順的身體根本沒有出現在這里,是我們的意識投映在你所營造的怪談里了……」
話落,他把解剖刀反過來,對準了自己的喉嚨,隨時都可以割下去。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只要殺掉我自己,應該就能出去了。你要不要逼我試試?」
場面陷入僵持,片刻後,長發女子忽然轉過身,緩緩往走廊深處走去。
而維安眼前的這片世界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化成了玻璃碎片一般,一片片很快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