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一處老宅之中。
「公子,派去殺那名酒客的人至今未歸,我派人去那人家中看過,人已不在,但是家中留有血跡,恐怕事情已經敗露。」
一名中年人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的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面色凝重的說道。
「一定是哪里出了紕漏,不然此事絕不可能敗露!知道全盤計劃的人不足五人,不可能出問題!」
青年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著,沉聲說道。
「車夫一家從胡府出來之後沒多久就消失了,此事本就蹊蹺,再加上酒樓中的傳言,這件事背後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事已至此,公子還是盡快出城離開京師的好,遲了怕是想走也來不及了。」
中年人皺著眉頭說道。
「胡非沒死,胡家沒滅,我又怎能獨善其身?!」
青年猛地轉過了身,大聲說道。
一張原本清秀的臉上,此時卻布滿了深深地怨恨和不甘。
「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事情真的已經敗露,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還何談為老爺報仇?!」
中年人語重心長的勸解道。
「不行!一定還有補救的機會!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不能再放任仇人繼續逍遙法外!」
青年搖著頭,堅定的說道。
看著絲毫不听勸解的青年,中年人只能搖頭嘆息。
「派人盯著胡府,既然第一次沒能殺了胡非,那就殺他第二次!我就不相信他還能躲過一次!」
青年咬著牙,沉聲說道。
「是,少爺。」
中年人無力的答應了一聲,嘆了口氣,緩緩退了出去。
青年抿著嘴唇,望著門外,緊握著雙拳,雙目之中滿是不甘
胡府。
玲瓏苑。
夜幕再次降臨,胡非端坐正廳之中,看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食欲大增。
春夏秋冬四人分別站在兩側,隨時準備服侍胡非享用晚膳。
這樣的待遇,是胡非曾經想都想象不到的。
「別傻站著了,一起坐下來吃點吧。」
胡非一邊拿起筷子開動,一邊看了一眼四女,招呼著說道。
「少爺用膳,奴婢們豈敢同坐,尊卑有序,使不得。」
春蝶笑了笑,頷首行禮,輕聲拒絕。
「哪兒來那麼多規矩?我說可以就可以,怕什麼?」
「再說這麼多好吃的,光我一個人吃也沒什麼意思,人多熱鬧。」
胡非搖著頭,繼續招呼道。
「奴婢不敢,萬一被老爺知道了,一定會責備我等。」
夏蟬搖著頭,繼續拒絕。
「別管那個老東西,這麼晚了,他不會過來的,放心吧!」
「怎麼,現在都翅膀硬了,連少爺我的話都不听了?!」
胡非一邊說著,一邊板起了臉。
「奴婢不敢。」
一听這話,四女同時行禮,惶恐的說道。
「誰敢不坐,今晚侍寢!」
胡非用力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話音剛落,四女再也顧不得其他,爭先恐後的坐在了桌邊,不過卻刻意和胡非保持了一段距離。
看到四人坐下,胡非這才高興的點了點頭。
可是緊接著他就覺得好像哪里有什麼不對一樣。
怎麼一說侍寢就全都這麼害怕?少爺我長得也不丑啊!
怎麼感覺像是害怕被豬拱呢?
呸呸呸!
看到四女動了筷子,胡非也不再多想,驅散了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席間,四女各自偷瞄著胡非,總覺得面前的少爺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像這樣同桌用膳的事情,根本就有悖常理。以前從未有過,少爺也從未這麼體貼過。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胡非抬頭看了一眼全都低著頭小雞啄米一般吃著東西的四女,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一會兒你們誰跟我出去一趟啊?」
胡非一邊放下了筷子,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
「奴婢!」
「奴婢也想去!」
四女一听,立刻爭先恐後的說道。
身為婢女丫鬟,除了在這玲瓏苑中還算有些自由,沒有指派是不得私自出府的,之前還能跟著胡非出去看看熱鬧,不過最近胡非受了傷,已經有段時間沒帶她們出去了。
「去哪兒啊少爺?」
春蝶好奇的問道。
「煙雨樓。」
胡非擦了擦嘴,一本正經的說道。
可是听到這三個字的四女,原本欣喜期待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臉上,茫然的看著胡非。
原本以為少爺改了性子的她們,忍不住為剛才的那番感慨而後悔不已。
煙雨樓,是這京師之中最大的一家青樓,樓中女子個個色藝雙絕,名揚天下。
「少爺,奴婢想起來還有半卷古籍沒有抄寫完畢,就不跟姐妹們爭了,先去了。」
冬雁第一個站了起來,匆匆忙忙丟下一句,沒等胡非答應,就已經扭頭快步離開。
四女之中,數冬雁最有文采,飽讀詩書,平時就愛摘抄古籍之中一些精闢語錄。
「少爺,奴婢突然想起來之前少爺點撥過的那段劍舞還沒有練熟,這就去練習去了。」
秋鸝緊接著也站起了身,邊說邊轉身溜走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秋鸝善舞,一曲劍舞跳的出神入化,整個京師都有名。
「少爺,奴婢還有一幅畫沒有作完,就不打擾少爺的雅興了」
夏蟬緊接著也站了起來,倉皇離開。
夏蟬平日里最為溫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少爺」
「坐下!」
看到其他三人紛紛找借口逃離,春蝶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可是剛一開口,就直接被胡非打斷。
「你們都走了,誰陪我去?既然他們都走了,那就你吧。」
胡非嘴角閃過了一絲笑意,故意板著臉說道。
春蝶苦著臉,委屈的點了點頭,不敢再有半點忤逆。
看到春蝶像是吃了一只蒼蠅一樣的嘴臉,胡非心中樂開了花。
其實他並不是故意要捉弄四女,只是因為整個京師都知道,胡非出行向來只帶婢女,他也只是為了貼合這一點,總不能讓人覺得自己突然改了性子。
沒過多久,胡非便帶著裴杰和春蝶離開了胡府,上了一輛馬車,向著北街的煙雨樓而去
北街。
煙雨樓。
隨著一輛馬車停在門口,樓中的小二快步上前等在了車廂外。
錦簾掀開,一身白衣的胡非緩步而出,立刻引起了轟動。
「哎呦,這不是胡公子嗎?」
「真的是他!?胡公子,快來啊,人家好想你啊!」
「他不是不久之前才經歷了一場車禍嗎?听說半條命都沒了,怎麼這麼快就來煙雨樓尋歡作樂來了?」
「真是不要命了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一時之間,樓內樓外一陣議論之聲。
可是隨著春蝶從車廂中隨後走出,現場再一次嘩然。
「瘋了吧?哪兒有帶著丫鬟婢女逛窯子的?!」
「真是世風日下啊,帶著丫鬟來這煙花柳巷之地,簡直聞所未聞!」
「整個京師城,恐怕也只有這個紈褲子能干得出來了!」
街上的行人們一邊搖頭說著,一邊鄙夷的看了胡非一眼,匆匆離開。
不止街上的行人看不慣,連煙雨樓中的人們也懵了。
「咳咳,胡公子,多日不見,奴家甚是想念啊,請問您今日來此是?」
正在這時,煙雨樓的掌櫃的,也就是老鴇子杜七娘干咳了兩聲,快步迎了出來,喜笑顏開的問道。
「來這煙雨樓能干什麼?」
「難道是跟杜老板講經論道嗎?」
胡非笑了笑,折扇一開,半開玩笑著說道。
「胡公子說笑了,奴家怎麼敢在胡公子面前班門弄斧啊,胡公子學富五車,通古博今,奴家甘拜下風。」
杜七娘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見多識廣的她已經看了出來,胡非不是路過,就是來煙雨樓消遣來的。
「廢話少說,帶路,今晚小爺我要包場!」
胡非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春蝶,下了馬車。
「遵命!」
「姑娘們,還愣著干什麼?還不趕快迎接胡公子進去?」
杜七娘點了點頭,轉身沖著里面的姑娘們大喊著,順便命人將其他客人全都勸了出去,引得其他客人們怨聲載道。
「恭迎胡公子!胡公子樓上請!」
站在門口的小二扯開了嗓子,拼命喊了一聲。
于是,在眾多姑娘的簇擁下,胡非搖著折扇步入了煙雨樓。
春蝶苦著臉,極不情願的與裴杰一起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