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養心殿。
「徐卿,你怎麼來了?」
朱元璋看著站在面前的徐達,緩緩問道,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在北平呆的時間長了,回到京師反而有些不習慣了,相比之下,還是軍營的生活更自在一些,一時在家中閑得發慌,故而想著進宮跟陛下說說話,沒有打擾陛下歇息吧?」
徐達拱了拱手,笑了笑說道。
「怎麼會?往常你不在京師,遠在北平城,朕一年也見不到你幾次,既然現在班師回朝,沒事可以經常進宮看看朕。」
朱元璋擺了擺手說道,顯得異常高興。
作為自己的老部下,能想著沒事就來宮里請安,他心中自然是十分高興的。
不過徐達卻笑了笑,沒有繼續搭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到徐達的神情,朱元璋立刻心中有了數。
「怎麼了,你平常是個痛快的人,今日怎麼看起來倒扭捏了起來,想說什麼就說吧,朕倒要听听你有什麼煩心事?不會是北境有什麼軍情吧?」
朱元璋遲疑了一下,緩緩問道。
「回陛下,北境一切安好,並無軍情,臣心中所憂之事,與北境無關。」
徐達一听,急忙答道。
「哦?那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說來听听。」
朱元璋松了口氣,笑著問道。
「陛下。」
「御史中丞涂節一案,是否處置的倉促了一些?」
徐達頓了頓,鼓足了勇氣說道。
听到徐達的話,朱元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徐卿,你是在質疑朕?」
朱元璋盯著徐達,沉聲問道,言語之中顯露出諸多不滿。
「微臣不敢,陛下息怒。」
徐達愣了一下,急忙跪在了地上,惶恐的說道。
「哼,如果你是來為涂節說情的,大可不必,涂節已死,此案已成定局,何況他是咎由自取,數罪並罰,沒有什麼倉促不倉促的。」
「如果不是胡相進言說情,朕早已命人將他滿門抄斬,如今涂氏一族得以保全,他該感謝朕的寬仁。」
朱元璋冷哼了一聲說道。
談及涂節,他的心情就有些不快。
听了朱元璋的話,徐達的臉色也變了變,似乎是沒有想到胡惟庸會為涂節一脈向朱元璋求情。
「陛下,涂節私吞公銀一事,的確罪不可赦,可是據臣所知,涂節去往煙雨樓似乎是與胡非有約,如果真是這樣,那胡非同樣有罪,他勾結朝廷命官私逛青樓,才會導致後面一系列事件的發生。」
「此子向來仗著胡相之勢十分跋扈,如果不加以懲治,恐怕難堵悠悠眾口,不可放縱。說到底,都是胡相管教不嚴之過,還請陛下明察。」
徐達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話全都如實說了出來。
「好了!」
「徐卿,朕知道你為什麼一直看不慣胡相,不就是因為當年他拒絕了你們徐、胡兩家的婚事嗎?這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為什麼還是放不下?」
朱元璋沉著臉,有些不滿的說道。
「陛下,臣剛才所言並非因為當年之事,句句肺腑,再說臣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怎麼會因為當年的事一直念念不忘。」
徐達搖了搖頭,倔強的說道。
「好了,不必說了,朕已經說過了,涂節一案,已經了結,休要再提。至于胡相之子,只要他不做什麼出格的事,就由他去吧,這京師城的世家子弟,又有哪個是安分守己的?」
朱元璋擺了擺手,沉聲說道,臉上已經露出了不耐煩之色。
徐達抬頭看了一眼,知道自己多說無益,索性不再言語。
「好了,朕還有事要處理,徐卿先行退下吧。」
朱元璋遲疑了一下,下了逐客令。
「微臣告退。」
徐達自知無果,行禮之後緩緩離開。
「這個徐達,那麼一點事,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揪著不放,真是沒完沒了。」
徐達走後,朱元璋忍不住感慨著說道。
「陛下應該感到高興才是,自古文武之臣自當鼎立,有魏國公在,陛下不也少了諸多煩惱不是。」
一旁的龐玉海听了,笑著說道。
「哼哼,你又知道了?舌頭未免長了些,小心朕治你的罪。」
朱元璋笑了笑,佯裝不滿的說道。
「奴才該死,不該多嘴。」
龐玉海一听,急忙跪地行禮。
「罷了罷了,起來吧。」
朱元璋笑了笑說道。
他的心里明白,龐玉海的話雖然大膽,但是的確說進了他的心坎,這些年,也唯有魏國公徐達能在朝中與胡惟庸相抗衡,不然宰相之權或許比今時更甚。
正在這時,一名小太監緩緩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毛校尉求見。」
小太監行禮之後,恭敬的說道。
「哦?讓他進來吧。」
朱元璋疑惑的想了想,隨口答道。
很快,毛校尉邁步走進了大殿,恭敬的行了一禮。
「怎麼樣,朕讓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嗎?」
朱元璋看著毛校尉,認真的問道。
「回稟陛下,臣走訪過煙雨樓,側面打探了一下,涂節私逛煙雨樓之時,並非是去與胡非相見的,確屬巧合。」
毛校尉拱了拱手,緩緩答道。
朱元璋一听,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此子近日似乎老實了不少,他在做些什麼?」
朱元璋繼續問道。
「回陛下,胡非近些日子買下了京師北街一處鋪面,看樣子好像是要開什麼飯莊,但是臣派人走近查探過,里面的裝飾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噢,對了,最近街面上都在議論什麼營銷?宣傳?滿大街都在傳閱一張文書,上面有關于那家鋪面的消息,說是從胡非那間鋪面中流傳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毛校尉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折疊整齊的文書,遞了上去。
龐玉海邁步走了過去,將文書接過,遞到了朱元璋的手中。
朱元璋看著手里的文書,不由得露出了一臉疑惑。
「洪賓樓?」
文書上面,開頭便是洪賓樓三個大字,緊接著便是一些菜系以及進店須知的介紹,還附有一幅飯莊內部結構圖。
「三兩銀子隨便吃?果然是紈褲,這麼做下去,這飯莊豈不是剛開業就要歇業了不成?」
朱元璋看著上面的介紹,忍不住苦笑著說道。
可是緊接著,朱元璋原本苦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緊接著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忍不住點了點頭。
在文書的最下面,還有八個字,洪武志鴻,明疆萬世。
跪在下面的毛校尉看到了朱元璋神情的變化,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疑惑。在拿到這張文書的時候,他只是草草掃了一眼,並沒有細看,所以並沒有看到那迎合帝意的八個字
胡府。
玲瓏苑。
胡非有些疲累的從後門回到了玲瓏苑,這幾天他一直在忙著為洪賓樓做宣傳,派人到處在發放傳單,連穆平他們都被他暫時征用了。現在整個京師都已經知道了洪賓樓的名字,只等明日正式開業了。
毛校尉帶給朱元璋的那個所謂的文書,其實就是他弄得傳單。
可是他剛準備回房,夏蟬就快步趕了過來。
「少爺,您去前院看看吧,老爺自從早上上朝回來之後就一臉不高興,听說午膳都沒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夏蟬來到胡非身邊,愁眉苦臉的說道。
听了夏蟬的話,胡非皺了皺眉頭。
這老頭真是不省心啊,又遇到什麼麻煩了這是?
耽誤小爺我掙錢!
「知道了,我去看看。」
胡非一邊心里盤算著,一邊邁步向前院走去。
前院。
正堂。
胡惟庸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悶聲喝著茶,看到胡非前來也沒有露出好臉色,臉色陰沉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