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養心殿。
朱元璋看著匆匆入宮的徐達,一臉面無表情,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
徐達咽了口唾沫,雖然低著頭,但依舊能感覺到朱元璋那兩道充滿不滿的目光。
他知道陛下召他進宮是為了什麼,所以沒等進入大殿就收起了平日里的那絲桀驁,靜靜等待著陛下的發落。
「徐卿,你可知今日召你進宮所為何事?」
朱元璋盯著看了半天,終于開了口。
「微臣知道。」
徐達縮了縮脖子,急忙應道,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誰都知道,朱元璋一生最討厭當官的欺負百姓,古往今來,官逼民反的事件舉不勝數。包括當年的紅巾軍,當初就是因為受不了一直被元朝朝廷的欺壓,才揭竿起義。
而朱元璋自己就曾經是紅巾軍的一員,連徐達自己都是。
「你可知罪?!」
朱元璋點了點頭,沉聲問道。
「陛下息怒。」
徐達一听,急忙跪在了地上,一臉惶恐。
「陛下,福壽在微臣府上已經多年,向來本分,絕不會做出欺壓百姓之事,此事一定事出有因,且等微臣調查清楚之後」
「還調查什麼!?人都已經死了還查什麼?!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怎麼會與人發生沖突?!那麼多雙眼楮都看到了,你還想包庇他?!」
徐達本想解釋,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朱元璋直接打斷。
面對朱元璋的質問,徐達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辯解。
「一個小小的看門人就敢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如果級別再高一點,還不知要做出什麼事!平日里你是怎麼管教的?!」
朱元璋瞪著無言以對的徐達,不滿的問道。
「陛下,微臣一直對府中之人嚴加管教,從未有半刻怠慢,尤其是欺壓百姓之事,絕不可能縱容,還望陛下明察。」
徐達苦著臉,耐心的解釋著。
「夠了,你就不要辯解了,幸虧此事沒有鬧大,加上此人氣急攻心,突然暴斃,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後多加注意,不要再讓你府中之人犯下同等錯誤!」
「如果不是近日來京師城中都在議論洪賓樓,沒閑心理會別的事,恐怕此事早就傳開了,後果不堪設想!你該感謝洪賓樓幫你擋下了大半流言。」
朱元璋擺了擺手,明顯已經不想再听徐達的解釋。
徐達一听,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心中略有不甘。
洪賓樓?!
那不就是胡惟庸的那個紈褲兒子開的酒樓嗎?!
居然讓我感謝那個廢物?!
徐達越想越憋屈,就像吃了一只蒼蠅一樣難受。
「對了徐卿,朕听說這個洪賓樓從裝飾到菜品都很奇特,你可曾去過?」
談及洪賓樓,朱元璋頓時來了興致,忍不住問道。
「微臣並未去過,不過現在坊間確實都在議論,听說排隊等候的人已經從北街排到了南街。」
徐達低著頭,繃著臉,有些生硬的說道。
「嗯,听說還不止,朕好像听說消息已經傳到了京師之外,很多人不辭辛苦特意從四面八方趕到了京師,都想去嘗一嘗鮮。」
朱元璋笑著說道。
「這個微臣倒未曾听聞。」
徐達搖了搖頭說道,明顯已經不想再談論這一話題。
「看來胡相之子並非如同傳言中那般不堪,還是有些過人之處的,朕倒真有點想見見他了。」
朱元璋笑了笑說道。
「陛下,此子向來頑劣,目中無人,陛下還是不見的好,以免此子胡言亂語,沖撞了陛下。」
徐達一听,立刻提醒道。
听了徐達的話,朱元璋搖頭笑了笑,不以為意,覺得徐達還是放不下當年之事。
「好了,徐卿,事情已經談完了,希望徐卿回府之後對府中下人嚴加管教,好自為之。」
朱元璋看向了徐達,認真的說道。
「臣微臣遵旨。」
徐達本想繼續解釋,可是看朱元璋的神情,心思明顯已經落在了洪賓樓的身上,所以便只能將到嘴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禮畢之後,徐達悻悻的出了皇宮,回到府中之後發了一通脾氣,並且告訴府中上下,任何人都不準踏入洪賓樓一步,違者嚴懲。
此令一出,魏國公府上下一片怨聲載道
東宮。
花園涼亭之中,一老一少二人相對而坐,正在下棋。
少者年約二十七八,儀表堂堂,面帶謙和笑容,渾身上下自帶一股超凡月兌俗的氣質。
老者年約六十上下,須發皆白,眉宇之間透著一絲遲暮威嚴,威嚴之下卻又隱含著一絲儒家風範,看起來文武兼備。
「李大人,可曾听聞過洪賓樓這個名字?」
青年一邊落下一子,一邊若有所思的問道。
「呵呵,听說了,這幾日整個京師都在談論這個洪賓樓,老臣那口子一把年紀還在那兒嚷嚷著要去洪賓樓一品美食呢。」
老者捋著胡須笑了笑,緩緩答道。
「那看來這個洪賓樓果然有獨到之處,沒想到胡相之子居然能夠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他似乎並不像坊間傳聞的那麼一事無成。」
青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怎麼?難道太子殿下也被傳言弄得來了興致,想要去這洪賓樓一探究竟?」
老者愣了一下,笑著問道。
這名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朱標。
而這名老者,便是兼任韓國公、太子少師的明朝開國元勛,李善長。
「得空的時候,去瞧一瞧也未嘗不可。」
朱標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道。
「太子殿下蒞臨,恐怕胡相之子到時候會受寵受驚吧?不過據老臣所知,此子秉性極差,希望到時候太子殿下不要失望。」
李善長搖了搖頭,有些感慨的說道。
「自古能者都有一些不同于凡人的行為舉止,或許,我們所看到的都是表象,如果真的有過人之處,不妨教一番,委以重任。」
朱標想了想,還是堅持著說道。
「太子有此心,實在是那小子三世修來的福分,希望他當得起殿下的重視,不要讓殿下失望才好。」
李善長點了點頭,順著朱標的意思說道。
他知道,太子這是對那個紈褲之子產生了興趣,想要收為己用了,雖然有些不理解,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胡府。
忙了一天的胡非帶著春夏秋冬和裴杰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了玲瓏苑。
天色將晚便打了烊的洪賓樓,恐怕是這麼多年以來京師頭一家。
不過胡非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雖然那些排了大半天的隊還沒有來得及進去的客人們怨聲載道,紛紛表達著不滿。
可是胡非自己心里明白,想要讓這種眾星捧月一般的感覺持久,就得吊著人們的胃口,否則新鮮勁兒很快就過去了。
正當胡非打算泡個澡就休息的時候,管家秦海來到了玲瓏苑,聲稱胡惟庸已經在家等了半天了,讓他去書房相見。
胡非抱怨了一聲,隨著秦海來到了前院書房。
「辛苦了我兒,來來來,喝杯茶緩緩神。」
胡非剛一走進書房,只見胡惟庸就捧著一杯茶快步走到了面前,喜笑顏開的說道。
「什麼事兒把你樂成這樣?新娶了個小的?」
胡非看著突然向自己獻起了殷勤的胡惟庸,嚇得退了一步,疑惑的問道。
「混賬!說什麼胡話!」
胡惟庸一听,老臉一紅,故意板起了臉,不滿的呵斥道。
「有話就說,我還忙著回去睡覺呢。」
胡非不以為意,懶散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過他也知道,這老小子今天這麼開心,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十九八九是福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