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洪賓樓。
「你們想干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無理便要拔刀嗎?!」
「還有王法嗎?!」
書生打扮的青年一看對方要刀,愣了一了,厲聲問道,雖然面露緊張,但卻沒有後退一步。
「住口!」
「再嗦半句,老子活劈了你!」
那名官兵憤怒的瞪著青年,紅著脖子喊道。
「跪下認錯!別逼我出手!」
緊接著另一名官兵也拔出了手中的刀,狠狠地瞪著青年喊道。
眼看著青年即將被兩名官兵用刀斬殺,周圍的食客們一邊向後退著,一邊為青年開始鳴不平。
正在這時,裴杰已經穿過了人群,來到了三人身邊,快速出手,飛快的奪去了那兩名官兵手中的刀,一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一只手臂,將二人控制了起來。
原本囂張跋扈的兩名官兵手臂被擒,痛苦的彎下了腰,姿勢奇怪,扭頭瞪著裴杰,一臉羞憤。
「什麼人?!放手!」
「再不放手,老子一會兒帶人砸了你這酒樓!」
話音中,胡非緩緩分開了人群,走到了近前。
隨著胡非的出現,周圍的食客們立刻認出了他。
「老板來了!」
「沒錯,胡公子來了!」
「這兩個人要倒大霉了!」
一時間,人群中議論紛紛。
听到周圍的議論聲,那名書生打扮的青年也轉頭看向了胡非,上下打量著。
「敢砸我的酒樓,誰給你的膽子,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胡非走到那兩名官兵面前,看著艱難的彎著腰的二人,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淡淡的問道。
「你是什麼人?!快放了我們!不知道我們是都城兵馬司的人嗎?!」
其中一人歪頭看著胡非,厲聲喝道。
「你連這里的老板是誰,就該來搗亂,看來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胡非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
「他是胡非胡公子!」
「敢惹胡相之子,你們死到臨頭了!」
人們中似乎有人為那二人不知道胡非的身份而不忿,扯著嗓子吼道。
听到周圍傳來的聲音,那兩名官兵渾身一顫,這才想起自己來的是洪賓樓!
胡非!?
煙雨樓?!
緊接著,他們想起都城兵馬司的人上次在煙雨樓被打的事,當時就是被胡非給打的!而且後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雖然指揮使大人進宮告了狀,可是陛下並沒有處罰胡非!
想起那件事,這二人酒已經醒了一半,面如死灰。
「原來是胡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胡公子網開一面,饒了我們二人!」
其中一人看著胡非,哀求著說道。
「晚了!」
胡非搖了搖頭,不屑的說道。
听到這兩個字,兩名官兵的心已經跌入了谷底。
「先不論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洪賓樓!門口的那塊寫著天下第一樓的牌匾,乃是陛下御賜,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換句話說,這是陛下的酒樓,門口的那塊匾代表的是陛下的臉面,你們說要砸了這間酒樓,那就是要打陛下的臉!」
「打了陛下的臉,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胡非一邊搖著頭,一邊娓娓道來,憐憫的看著兩名官兵。
兩名官兵越听越心驚,滿臉絕望。
不光這兩個人,在場所有的人听完胡非的話,全都愣住了,他們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深究之後居然會有這麼嚴重。
「胡公子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是啊胡公子,剛才是我們酒後失言,還請胡公子網開一面,求您了!」
那二人帶著哭腔,幾乎哀嚎著說道。
「身為都城兵馬司中人,肩負著保衛京師的重擔,而你們卻在這里飲酒作樂,大放厥詞,丟的不僅是都城兵馬司的臉,更是陛下的臉!」
「誰給你們的膽子?!」
「看來我今日要替陛下好好教訓一下你們了!」
胡非冷冷的說著,說完便沖著裴杰使了一個眼色。
裴杰會意,立刻動起了手,將兩名醉酒的官兵一頓暴打,哀嚎聲不斷傳來。
良久之後,胡非抬手示意裴杰停了手。
只見兩名官兵身上全都青一塊紫一塊,狼狽不堪,蜷縮在地上,再不敢多言半句,說得多錯的多,生怕胡非再找出什麼理由。
「向這位公子道歉!」
胡非指了指身旁的青年,瞪著那二人再一次說道。
那二人聞言,急忙爬到了那名青年腳下,不停的磕頭認錯。
「不必了。」
青年看著狼狽不堪的兩名官兵,一臉厭惡的說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悲涼,或許是為都城兵馬司感到可悲,居然能養出這樣毫無底線的兵。
「多謝胡公子為在下解圍。」
接著,青年沖著胡非拱了拱手,感激的說道。
剛才胡非的那一番言論,不但征服了在場的其他人,同樣征服了他。
「還不知公子尊姓?」
胡非抱了抱拳,笑著問道。
「在下宋慎。」
青年拱了拱手,緩緩答道。
听到這個名字,胡非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宋慎?!太史公之孫?!」
胡非看著宋慎,驚訝的問道。
「正是在下。」
宋慎笑了笑,緩緩答道。
「原來是太史公之後,失敬了。」
胡非笑了笑說道。
「胡公子說笑了,在下如今只是翰林院中一名小小教習,不敢妄借祖父之名。」
宋慎搖著頭,慚愧的說道。
「不必過謙,太史公之名,本少爺早已仰慕許久,只可惜未曾見過他老人家,沒想到今日卻認識了宋府中人,倍感榮幸。」
胡非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太史公,便是被明太祖朱元璋譽為開國文臣之首的宋濂,明初詩文三大家之一,又是浙東四先生之一,因其在文壇中的地位,曾被朱元璋任命為太子朱標老師,為太子教授五經。
「能認識胡公子,也是在下的榮幸。」
宋慎鞠躬行禮,感激的說道。
他沒想到胡非居然對自己的祖父這麼尊敬,而且剛才胡非的那一番言論,令他十分意外,進而發現胡非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不堪。
「你們听到了嗎?這是功臣之後,你們居然也敢造次!再打!」
胡非緊接著扭頭看向了那兩名官兵,冷冷的說道。
話音剛落,裴杰再次動起了手。
兩名士兵哀嚎著蜷縮在地上,估計這輩子都不敢再踏入洪賓樓半步。
周圍圍觀的人群也已經不忍再看,紛紛別過了頭。
「胡公子,算了吧,再打就真的打死了。」
宋慎為難的看向了胡非,苦著臉說道。
今日之事全都是因他而起,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害的他人丟了性命,畢竟那並不是他的本意。
听到宋慎求情,胡非這才讓裴杰罷手,緊接著便命人將那兩個人丟了出去。
一段插曲之後,洪賓樓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胡非和宋慎也一同上了二樓,叫了一桌子菜肴。
二人似乎一見如故,談古論今之余喜笑顏開。
至此,胡非在這里終于擁有了自己第一個朋友。
這個宋慎,其實也是歷史記載中被胡惟庸案牽連致死的人之一,因為他,還使得其祖父宋濂年過七十還被流放,最終死在了半路。
胡非的出現,或許能夠改變這一切。
而那兩名被打成豬頭的官兵,也被都城兵馬司的人悄悄從洪賓樓門前抬了回去。
但是這件事,很快便傳遍了京師。
消息很快傳到了宮里,朱元璋大怒,立刻命人傳旨召都城兵馬司指揮使羅平進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