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信國公府。
正廳之中,湯和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看著大門口的方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今日一大早,他就坐到了這里,等著胡非來府上敬茶認錯,本來經過一夜之後心中的氣已經莫名消去了不少。
可是隨著等待的時間越長,心中的氣卻越來越難以壓制,甚至比昨日更甚。
「什麼時辰了?!」
良久之後,湯和實在忍不住了,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管家,沉聲問道。
「老爺,已經巳時過半了」
管家看了一眼外面,遲疑著說道,面色有些凝重。
听完管家的回答,湯和忍不住攥住了雙拳,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老爺,別等了,估計胡非不會來了」
管家偷瞄了一眼湯和的神色,低聲說道。
「豈有此理!此子簡直目中無人!居然連陛下的意思都敢違抗!」
湯和大怒,直接一把打翻了桌上的茶盞,厲聲喝道。
可是雖然憤怒,卻也一時無可奈何,因為陛下畢竟只是叮囑了胡惟庸一句,並沒有下明旨,所以算不算抗旨都是模稜兩可的。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胡非如今已經到了如此膽大包天的地步。
「都怪那幾個廢物!沒事招惹一個紈褲干什麼?!招惹便招惹了,偏偏口出狂言,給人家留下把柄!廢物!」
最終湯和只能歇斯底里的將怒火轉向了昨日與胡非發生沖突的那幾人身上。
站在院里的幾名部將听到湯和的怒罵聲,紛紛低下了頭,臉色憋成了通紅。
這邊湯和氣得夠嗆,而另一邊太子親自為胡非求情的事,已經傳遍了朝野,一個太子殿下與胡相關系交好的傳聞也在各府之間開始流傳,傳得沸沸揚揚。
很多人都在說,太子朱標是借著替胡非求情的事在拉攏胡惟庸
皇宮。
養心殿。
「陛下,檢校回稟,信國公今日在府中大發雷霆,把胡公子罵的夠嗆。」
龐玉海緩緩走進大殿,拱手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哦?難道那小子真的沒去信國公府?!」
朱元璋一听,驚訝的問道。
「沒有,信國公一直從辰時等到巳時過半,都沒見胡公子登門,據說氣得夠嗆。」
龐玉海搖了搖頭,一邊回答,一邊有些忍俊不禁。
「這小子是越來越大膽了。」
听了龐玉海的回答,朱元璋忍不住笑出了聲。嘴上雖然責怪著,不過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不滿之色。
「陛下,還有一件事。」
「自從昨日太子殿下為胡非求情之後,朝中文武百官都在議論,稱太子殿下這是借著為胡非求情這件事來拉攏胡相,傳得越來越沒邊了。」
龐玉海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
「哼,朕看他們都是太閑了!胡說八道!」
「太子只是看中了那小子身上那股不顯山露水的才華,太子一向惜才,或許不想讓胡非沉迷于紈褲而埋沒罷了。」
朱元璋皺著眉頭,冷哼了一聲說道。
想到現在居然將胡非和才華二字聯系起來,朱元璋忍不住搖頭苦笑,這真是破天荒的事。
「陛下聖明。」
龐玉海笑了笑,緩緩說道。
「傳朕口諭,告訴那些長舌之人,不可再胡亂猜測此事,否則,這個年節就別過了!」
朱元璋遲疑了一下,沉聲說道。
自己的兒子,沒有人能比他自己更了解。
「奴才遵旨。」
龐玉海答應了一聲,恭敬的行禮
東宮。
後殿。
「太子殿下。」
肖琦快步走入大殿,恭敬的沖著朱標行了一禮。
「什麼事?」
朱標一邊翻看著一本古籍,一邊淡淡的問道。
「信國公府那邊有了消息,果然如殿下所料,胡非並沒有去認錯。」
肖琦一臉崇拜的看著朱標,緩緩答道。
听了肖琦的回答,朱標忍不住笑了。
昨日他回到東宮之後便說過,依照胡非的性子,絕不可能去向信國公敬茶認錯,沒想到果然被他猜中了。
「信國公有何反應?」
朱標遲疑了一下,淡淡的問道。
「被人放了鴿子,心情自然不痛快,不但沒有消氣,反而將昨日與胡非發生沖突的那幾人給罰了。」
肖琦緩緩答道。
听完肖琦的話,朱標臉上的笑容更甚。
「殿下,听說昨日你幫胡非求情之後,今日大臣們都開始議論此事,甚至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的一段傳聞,稱這是殿下欲借此事拉攏胡相而故意為之,陛下已經向各府傳了口諭,誰再亂傳謠言,年節就別過了。」
肖琦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听了肖琦的話,朱標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搖頭苦笑。
這樣的事,他已經見多了。
「把那日我題下的那首胡非的詩句送到翰林院裱起來吧,找機會讓那些看不上胡非的人都看看,也是時候讓他以一個新的面貌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了。」
朱標放下了手中古籍,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
「是。」
肖琦答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朱標側頭回想了一下那天在洪賓樓發生的事,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笑容
胡府。
前院書房。
「老爺,老爺」
秦海慌慌張張的跑進了書房,滿臉的欣喜笑容。
「什麼事這麼慌張,成何體統?!」
胡惟庸看著毛躁的秦海,沉聲說道。
可是緊接著他卻皺起了眉頭,心中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不會是那小子又惹了什麼事吧?!
「老爺,少爺出名了!」
秦海激動的說道。
「出名?!什麼出名?!」
胡惟庸皺了皺眉,疑惑的問道。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好像不是一件好事!
「听聞是那天太子殿下到洪賓樓的時候少爺作了兩句詩,太子殿下十分喜歡,回到東宮之後就親筆題下了這兩句詩,今日已派人送到翰林院裱了起來,現在整個京師都傳開了!」
秦海激動的說道,臉上的欣喜之色根本難以掩飾。
正打算喝口茶壓壓驚的胡惟庸差點把入口的茶水噴出來,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你說什麼?!少爺作詩?!」
「而且被太子殿下裱了起來?!還掛到了翰林院?!」
胡惟庸震驚的問道。
「是啊,消息已經從翰林院中傳了出來,現在滿大街都在議論這件事!」
秦海興奮的答道。
「哈哈哈哈」
听完秦海的話,胡惟庸忍不住捧月復大笑了起來。
看著胡惟庸忍俊不禁的樣子,秦海愣在了原地,不明所以。
「秦海,少爺的肚子里有幾滴墨水,別人不知道,難道連你都不知道嗎?!」
胡惟庸笑罷之後,忍俊不禁的看著秦海問道。
听了胡惟庸的話,秦海恍然大悟,表情僵在了臉上。
的確如此,自從他到了府上之後,就從來沒見少爺對詩書古籍有過任何興趣,怎麼可能作得出詩?!
看著一臉窘迫的秦海,胡惟庸直搖頭。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兒子,那不只是對詩書古籍沒興趣,而是長這麼大根本就沒讀過書,一眼都沒看過!
作詩?怎麼可能?!
「可是翰林院那邊的確說是少爺作得詩啊,而且是太子殿下親口承認的。」
秦海有些茫然的說道。
「那你倒說說,那小子作了兩句什麼詩?」
胡惟庸笑著問道。
「此生逍遙天休問古來萬事東流水」
秦海努力回想著,一字一句的答道。
听完秦海的話,胡惟庸突然愣住,口中將這兩句詩默念了一遍,緊接著不由得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太陽這是要從西邊升起來了啊」
震驚的胡惟庸張大了嘴,喃喃自語著說道。
不只胡惟庸沒有想到,整個京師都沒有想到,此事一經傳開,立刻傳遍了京師城的大街小巷。
慢慢的,有些文人墨客就開始了抱怨,聲稱胡非此詩是從古籍之中抄襲而來,甚至覺得太子殿下就憑這兩句抄襲來的詩就對胡非青睞有加,有失公允,紛紛表示不服。
第一紈褲會作詩?!簡直天方夜譚!
緊接著,無數青年才俊為了得到太子朱標的賞識,掀起了一股詩詞浪潮,人手一詩,趕往了翰林院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