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玲瓏苑。
「你們都下去吧,老夫跟少爺有話要說。」
胡惟庸自顧自的吹噓了片刻之後,看了一眼裴杰等人,緩緩說道。
裴杰幾人分別沖著胡惟庸和胡非行了一禮,緩緩退出了正廳。
待所有人走後,胡惟庸坐在了椅子上,轉頭看向了胡非,面色變得認真了起來。
「既然你現在已經在國子監立足,又成了箭術無雙的武才,那就是時候借著這個機會進入朝局中謀個一官半職了。」
胡惟庸看著胡非,若有所思的說道。
「嗯。」
胡非點了點頭,第一次沒有反對胡惟庸的決定。
這是因為他也覺得是時候了,要想拯救胡惟庸,自己必須要在朝局中立足,這也是完成胡惟庸心中那個宏願勢必需要邁出的第一步。
「你的名頭,再加上太子殿下對你的青睞,想謀求一個不低的官職應該不難,老夫最近一直在深思熟慮,希望為你安排一個適合的位置。」
胡惟庸看到兒子沒有拒絕,不由得愣了一下,緊接著繼續說道。
「官職不能太高,太高了陛下未必會應允,而且也容易被有心之人挑撥離間。」
可是這一次胡非卻搖著頭說道。
「那你倒說說,你想進入哪個衙門?只要你願意,老夫想盡一切辦法都會幫你。」
胡惟庸沉思了一下,看著胡非認真的說道。
「大都督府。」
胡非撇嘴一笑,緩緩說道。
「什麼?!」
听了胡非的話,胡惟庸吃了一驚,忍不住驚呼道。
胡非看著胡惟庸震驚的神情,笑而不語,他已經猜到胡惟庸會是這個反應。
「大都督府在朝局中的地位,你應該知道,這也是陛下命自己的義子李文忠掌管的原因,既然你說陛下擔心老夫懷有二心,想削弱老夫的相權,又怎麼會讓你進入大都督府!」
胡惟庸皺著眉頭,不解的說道。
大都督府乃大明王朝最重要的部門,為最高軍事機關,掌握全國軍隊,既有統兵權,又有調兵權。
「正因為如此,才能讓陛下放心,這件事得由你親自去向陛下提出,如果你真的懷有二心,怎麼敢當面向陛下提出讓我進入大都督府?」
「到時候疑心不攻自破,陛下自己就會對你放心不少,即便有人從中作梗,陛下也不會再深信。」
胡非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說道。
听了胡非的話,胡惟庸遲疑著點了點頭,可是緊接著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面露擔憂。
「就算你說的有理,可是吃一塹長一智,你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嗎?難道你忘記了剛剛才在國子監躲過了曹國公李文忠的刁難!?」
「你應該也知道,李文忠之所以故意刁難你,就是因為你打了蔡元吉,蔡元吉是他的人,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過去。」
「如果你選擇進入大都督府,李文忠勢必會找機會繼續刁難你,一旦你觸犯軍法,就算是老夫出面,恐怕也救不了你!」
胡惟庸看著胡非,面色凝重,沉聲說道。
他想不通一向聰明的兒子這時候怎麼犯起了糊涂。
「所以這便是第二個陛下一定會答應的理由,雖然現在陛下還不知道我跟李文忠之間的矛盾,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他的耳中,屆時他便會更加放心。」
「一旦陛下知道李文忠對我有成見,自然更加放心,只要有李文忠在,陛下自會認定我翻不起多大的浪,反而會不再有所顧忌。」
胡非笑著解釋道。
「可是你別忘了,李文忠肯定已經從蔡元吉口中知道了你假傳聖旨的事,雖然現在此事還未敗露,只是因為太子殿下從中調和,一旦將來李文忠借著此事對付你,陛下勢必會追責于你,那是大罪,如果應對不當,不只是你,老夫也會受到牽連。」
胡惟庸眉頭緊鎖,凝重的說道。
「放心吧,不到撕破臉的份上,李文忠不會將這件事告訴陛下,除非他打算得罪太子,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自會有應對的辦法,不會有事。」
胡非笑了笑,肯定的說道。
「你有什麼法子?」
胡惟庸皺著眉頭問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
胡非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淡淡的說道。
「好吧,如果你有把握,那我明日便進宮向陛下提出讓你進入大都督府任職。」
胡惟庸思慮良久之後,緩緩說道。
通過接二連三的事情之後,他現在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已經十分信任。
「不過要想促成這件事,還需要有第三個讓陛下點頭的理由。」
胡非笑了笑說道。
「什麼理由?」
胡惟庸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明日你先進宮向陛下提出此事吧,如果不出預料的話,陛下一定不會答應,但不會嚴詞拒絕,肯定是找一個折中的方式敷衍你一下。」
胡非笑著說道。
看胡非不願說,胡惟庸也就不再追問,對于胡非的分析也是將信將疑。
又寒暄了兩句之後,胡惟庸起身離開,回了前院。
胡非靠在椅子上,搖著折扇,嘴角帶著一絲若有所思的微笑。
他敢肯定,朱元璋肯定會答應胡惟庸的請求,但是一定不會讓他擔任要職,自古以來,沒有皇帝不多疑的,而避免心中所疑之事發生的最好辦法,就是從最開始的時候就避免一切可能。
這一點胡非並不在意,他進入大都督府,也並非是想對付李文忠,更不是想操控大都督府,而是還有另一層沒有向胡惟庸說明的目的。
但是想要進入大都督府,還缺一個人的幫扶,而這個人早就是胡非計劃之中的人。
「看起來,是時候親自去一趟東宮向他請安了。」
胡非看著院落中稀稀落落掉落的樹葉,淡淡的說道,嘴角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次日。
皇宮。
養心殿。
「啟稟陛下,胡相求見。」
龐玉海快步走入大殿,沖著正斜倚在坐塌之上閱覽著最新一期翰林日報的朱元璋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哦?讓他進來吧。」
朱元璋遲疑了一下,一邊說著,一邊急忙看了兩眼正在閱覽的那貼聊齋新稿,隨即將翰林日報藏在了坐塌的角落中。
龐玉海答應了一聲,轉身出殿,很快便隨著胡惟庸重新走進了大殿。
「臣胡惟庸,參見陛下。」
胡惟庸進殿之後,恭敬的行禮問安。
「胡相平身吧。」
朱元璋抬了抬手,笑著說道。
胡惟庸謝過之後,緩緩地站起了身。
「臣突然進宮,沒有打擾陛下休息吧?」
胡惟庸陪著笑臉,緩緩的問道。
「沒有,胡相有什麼事嗎?」
朱元璋笑了笑,緩緩問道。
不過他的心中卻在疑慮胡惟庸是為了何事而來,因為今日早朝的時候胡惟庸並沒有任何奏報。
「陛下,臣今日進宮,是為了犬子之事而來。」
胡惟庸笑了笑,拱著手說道,態度異常恭敬。
「哦?何事?但說無妨。」
朱元璋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犬子向來頑劣,自小沒少惹事,不過自從上次車禍之後,整個人似乎都變了,不但展露了文才,如今又展露武才,臣心中甚慰。」
「年節將至,過了今年,犬子又漲一歲,年紀已然不小,所以臣便想著為他在朝中謀個職位,想來想去,覺得此子該去大都督府鍛煉鍛煉,軍中向來軍紀嚴明,希望能在大都督府中收一收他的性子,也借機讓軍紀來管教管教他。」
胡惟庸躬著身,娓娓道來。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坐在坐塌之上的朱元璋就不由得變了臉色,眉宇之間透著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