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
都督職所外。
面對胡非突然的發飆質問,在場的人全都是一愣,連李文忠也不由得愣住。
身為陛下義子,大都督府都督,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直呼其名。
「本都督動你又如何!?」
「既然你是我大都督府中人,犯了錯就得接受軍法處置!我看誰敢袒護于你!?」
「來人!胡非玩忽職守,不知悔改,對陛下大不敬,目無法紀,杖責五十!如有對抗,罪加一等!」
李文忠大怒,直接站起了身,指著胡非的鼻子,厲聲喝道。
「是!」
四名執法衛兵齊聲答應了一聲,其中二人直接將胡非按倒在地,用手中的軍棍將胡非制住!
另外兩人揚起了手中的軍棍,對著胡非的用力揮下!
躲在人群中的騰子騫看著被按倒在地的胡非,嘴角閃過了一絲得意的冷笑,憋在心中的悶氣終于在這一刻得以釋放。
「等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見趙赫突然臉色大變,急忙伸手制止了一聲,飛快的湊到了李文忠的面前,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胡非!
「住手!」
李文忠看向了胡非,同樣忍不住厲喝一聲,制止了手下!
兩根手臂粗細的軍棍,距離胡非的只差毫厘!
所有人全都驚訝的看向了李文忠,不知他為何突然制止。
而李文忠卻看著胡非,面色凝重,眉頭緊鎖。
只見趴在地上的胡非伸出了右手,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塊令牌!雖然距離稍遠,但是李文忠看得卻十分真切。
玄武令!
「你為何會有此令!?」
李文忠面色凝重的看著胡非手中的令牌,不甘的問道。
手舉令牌的胡非趴在地上,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陰詭的冷笑。
隨著李文忠的話音和胡非的笑聲,在場所有人不由得全都看向了胡非手中的那塊玄武令。
雖然他們沒有幾人見過此令,但是看到上面的玄武二字,立刻便認了出來。
見玄武令,如見太子!
「有種你動我一下試試?!」
胡非緩緩地抬起了頭,盯著一臉震驚的李文忠,狠狠地說道。
李文忠心情復雜的咬了咬牙,擺了擺手,示意四名執法衛兵退下。
他知道那塊令牌代表著什麼,可是他想不明白,太子為何會將此令賜給胡非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人。
胡非掙扎著緩緩站起了身,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將手中的玄武令高高舉起。
「見此令如見太子,爾等還不跪下?!」
胡非一邊瞪著李文忠,一邊冷冷的說道。
話音剛落,除了李文忠之外,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急忙跪在了地上,恭敬的沖著胡非手中的那塊令牌作揖行禮。
「李文忠,見了太子為何不跪?!難道你想以下犯上嗎?!」
胡非瞪著李文忠,一字一句的問道。
李文忠咬了咬牙,極不情願的跪在了地上,拱手行禮。
胡非冷笑了一聲,徑直走到了李文忠的面前,蹲下了身,湊到了李文忠的面前。
「回答我,你敢動我一下嗎?!」
胡非撇著嘴,冷冷的問道。
有玄武令在手,即便李文忠是都督,也不能動他一根手指頭,這就是太子的權威。
「沒想到太子居然視你這種人為心月復!」
李文忠抬頭看向了胡非,不甘的說道。
「你這是打算教太子做事嗎?!」
胡非冷笑了一聲,淡淡的問道。
「有本事你就跟我到宮中一同面見陛下,讓陛下來決斷孰是孰非,別拿太子來壓我!」
李文忠狠狠地瞪著胡非,面無表情的說道。
「看來你不服啊?」
胡非冷笑著,戲謔的看著李文忠問道。
「你不敢嗎?!」
李文忠瞪著胡非,冷冷問道。
「我跟你打個賭,即便這事鬧到陛下面前,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你信嗎?」
胡非緩緩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文忠,淡淡的問道。
「走著瞧!」
李文忠咬著牙答道。
「好,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到時候別說我欺負你。」
胡非撇了撇嘴,一邊收起了玄武令,一邊轉身向外走去。
李文忠握了握雙拳,緩緩站起了身,跟在了胡非的身後。
隨著二人離開,跪在地上的眾人這才緩緩起身,紛紛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他們誰都插手不了,因為兩方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一旁的僉事趙赫已經神色緊張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胡非玩忽職守的事實是他查出來的,一旦此事有誤,他絕對難辭其咎。
而另一邊的騰子騫,早已經面色蒼白,眼神中滿是不甘,原本以為今日能夠親眼看著胡非被軍法處置,可是沒想到胡非卻擁有一塊他做夢都得不到的玄武令。
隨著大都督府這邊的情形發展至此,消息已經很快傳回了胡府和東宮,胡惟庸和朱標幾乎同時出發,向宮中而去
皇宮。
養心殿。
太監總管龐玉海匆匆忙忙的沖進了大殿之中,神情慌亂。
「陛下,不好了」
龐玉海一邊快步走入大殿,一邊焦急的喊道。
「出了何事?!為何如此慌張?!」
朱元璋一看,忍不住沉下了臉,厲聲喝道。
「曹國公來了,還有胡公子,二人好像起了爭執,一個個全都面色鐵青!」
龐玉海急忙答道。
听了龐玉海的話,朱元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了一絲狐疑。
「宣!」
朱元璋遲疑了一下之後,沉聲說了一句,坐直了身體,看向了殿外。
龐玉海答應了一聲,立刻去將胡非和李文忠宣進了大殿。
「兒臣見過父皇。」
李文忠快步走入,越過了胡非,率先來到了朱元璋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
雖然他是義子,不過為表親近,面見朱元璋的時候也通常自稱兒臣,與太子和其他諸王無異。
「微臣胡非,參見陛下。」
胡非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李文忠的身邊,同樣沖著朱元璋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說道。
「都平身吧。」
「你們兩個怎麼同時來了,出了什麼事?」
朱元璋抬了抬手,看著站在面前的二人,緩緩問道。
李文忠臉色鐵青,顴骨都快從肉里凸出來了。
但是胡非卻已經一改進殿之前的冷酷,換上了一臉諂媚的微笑。
「陛下,胡非在大都督府當值數日,犯下數條罪行,兒臣位低,還請父皇作主!」
李文忠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
听了李文忠的話,胡非撇了撇嘴,嘴角閃過了一抹冷笑。
「你身為大都督府都督,統領諸軍,胡非只是大都督府中八品照磨,怎麼可能連他都治不了呢?」
朱元璋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問道,邊說著,邊不由得瞟向了胡非。
「陛下,兒臣」
「陛下,微臣冤枉!曹國公早就對微臣心存記恨,他是在故意公報私仇,今日居然不分青紅皂白,派兵直接到洪賓樓將微臣緝拿!」
「洪賓樓乃陛下御筆親賜天下第一樓,他派兵前往大動干戈,已是對陛下不敬!回到大都督府,居然禁止微臣申辯,直接下令軍法處置,處罰微臣五十軍棍!」
「如果不是微臣命大,此時陛下見到的可能就是微臣的尸體了。」
沒等李文忠開口,胡非就已經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
听完胡非的話,李文忠狠狠地扭頭看向了胡非,沒想到胡非惡人先告狀,但是有一點他疏忽了,那就是派兵直接沖進洪賓樓,他忘記了,洪賓樓還有一個名字,就是天下第一樓。
陛下親筆御賜的牌匾可就掛在洪賓樓門外牌匾上方!
這第一波對峙,他就已經輸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元璋沉著臉,打量著胡非和李文忠,面色凝重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