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
護城軍駐地。
草棚之中,胡非懶洋洋的躺在草席上,嘴里叼著一根枯草根,一臉愜意。
現在整個護城軍都已經知道了他在運送石料的過程中救下了燕王的事,他是胡非的消息也已經傳開。
韓千戍已經將朱棣離開之時說過的話向上面稟報了上去,所以還沒等宮里的旨意傳到護城軍,他就被特許不用再干活。
丞相之子,燕王的朋友,誰還敢怠慢?
即便之前朱元璋曾下旨不能額外照顧他,現在也沒人再敢支使他,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胡非立了這麼大的功,回京只是早晚的事。
而作為當時唯一沒有逃走的苦役,小五也受到了特殊待遇,留在了胡非的身邊,此時正跪在一旁為胡非捶著腿。
「公子,真沒想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詩神,都怪小的眼拙,居然沒有認出您來。」
小五一邊捶著腿,一邊憨笑著說道。
「莫說是你,整個護城軍上下,又有幾人認得出我?誰能想到,我這京師第一紈褲居然有一天會淪落至此?」
「要不是陛下下了旨意,護城軍哪敢讓我干活?之前還差點挨了鞭子!」
胡非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但是現在不同了啊,就算您之前犯了錯,估計很快就能離開了,恭喜公子。」
小五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胡非,欲言又止。
「嗯,呵呵。」
胡非點了點頭,一邊應了一聲,一邊忍不住笑了起來。
累死累活半個月,他終于熬出了頭,不過他也感謝這半個月的辛苦,如果沒有這半個月,他也不會從蕭安那里學到那一招。
雖然一開始他不願意學武,甚至覺得蕭安每日教他的都是在騙他,把他當傻子。可是當他親手將那名殺手瞬間斬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蕭安沒有說謊,更沒有作假,那一招真的管用。
他也是在那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身手已經那麼好了,雖然只有一招,但是關鍵時刻保命足以。
「公子,您之前說,如果回到京師,會替小的去看一看家母和家父,不知」
小五看著胡非,試探著問道。
「放心吧,小爺答應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
胡非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多謝公子!」
「到時候還請公子派人到護城軍將家母和家父的近況告知小的,小的感激不盡,如有來生,一定當牛做馬報答您。」
小五一听,立刻恭敬的拜了一下胡非,磕著頭說道。
「打住!小爺又沒死,你拜個什麼勁?!」
看到小五的動作,胡非急忙爬了起來,擺著手說道。
「公子不會死,小的一定會祈求上蒼,保佑公子長命百歲。」
小五搖著頭,堅定的說道。
看著小五認真的模樣,胡非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想不想離開這兒?親自回去看看?」
胡非看著小五,淡淡的問道。
听了胡非的話,小五愣了一下,緊接著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的跟公子不一樣,公子身份尊貴,如今又立了功,離開這兒是遲早的事,但是小的殺了人,注定一輩子只能淪為階下囚,我已認命。」
小五苦笑著說道。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想辦法帶你離開這兒。」
胡非看著小五,認真的說道。
「真的?!」
小五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問道。
「等我離開的時候,你跟著便是,沒人敢攔你!」
胡非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重新躺了下來,拿著枯草根掏起了耳屎。
「多謝公子!如果公子能夠將小的救出,小的願意追隨公子左右,為公子當牛做馬!」
小五一臉激動,感激的開始再次拜起了胡非。
「別拜了!再拜就把你發配邊疆,這輩子別想回京!」
胡非皺了皺眉頭,笑罵了一聲。
小五縮了縮脖子,急忙起身,繼續開始為胡非捶腿,不過臉上卻洋溢著一絲不加掩飾的欣喜
一個時辰之後。
正當胡非躺在草棚之中呼呼大睡的時候,護城軍主將親自捧著剛接到的聖旨來到了草棚。
「公子,醒醒,公子」
小五看到護城軍主將親自出現,急忙推了推睡得正香的胡非,低聲提醒著。
「干什麼啊!?小爺我睡得正香,好酒好菜剛上桌就被你吵醒了!」
睡夢中的胡非緩緩睜開了雙眼,不耐煩的抬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說道。
緊接著他就看到一群人站在草棚之中,一個個恭敬地站在那兒,韓千戍也在其中。
「下官熊林,乃護城軍主將,見過胡公子。」
「擾了公子清夢,還望公子恕罪,只因陛下傳來聖旨,宣告公子之罪已免,命公子即刻回京覲見。」
為首的護城軍主將熊林恭敬的沖著胡非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听了熊林的話,胡非緩緩從草席上坐起,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這麼說我可以走了?」
胡非看著熊林,淡淡的問道。
「公子隨時都可離開,馬車已經為公子準備好,這些日子怠慢了公子,還望公子見諒。」
熊林點了點頭說道。
「有陛下的旨意在,怪不到你頭上,放心吧,再說了,這半月以來每日早出晚歸,本公子也歷練了不少,至少變得皮糙肉厚了不少,以後再挨鞭子的時候,也能多扛兩下。」
胡非擺了擺手,隨口說道。
可是听了胡非這話,熊林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臉上閃過了一絲慌亂。
「公子,下官並未听說手底下的人鞭打過公子啊,雖然陛下有過旨意,但下官早就暗中叮囑過手下,絕不能冒犯公子。」
熊林苦笑著看著胡非說道。
「嗯,你很幸運。」
胡非點了點頭說道。
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在告訴熊林,幸虧他沒挨過鞭子,不然就要倒大霉了。
熊林陪著笑臉笑了笑,不敢再多言。
「對了,走的時候我要帶他走。」
胡非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身旁的小五。
「這」
熊林一听,一時間愣住,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
「有問題?」
胡非皺了皺眉頭,看著熊林,沉聲問道。
「公子,他是戴罪之身,與公子身份不同,如果想要重獲自由,需要陛下下旨特赦,請恕下官不敢私自放人。」
熊林遲疑著,拱了拱手,為難的說道。
听了熊林的話,胡非撇了撇嘴,直接從懷中掏出了金龍匕首,亮在了眾人面前。
「現在呢?」
緊接著,胡非盯著熊林,淡淡的問道。
看到金龍匕首,在場的所有人愣了一下,紛紛沖著金龍匕首恭敬行禮。
「既然公子身懷金龍匕首,人自然可以帶走,下官不敢阻攔,可是這事一旦讓陛下知道,下官」
「放心吧,一人做事一人當,回去我會向陛下說明,不會怪罪到你的頭上。」
沒等熊林把話說完,胡非就擺了擺手說道。
「如此最好,有勞公子了。」
熊林這才松了口氣,感激的說道。
跪在一旁的小五知道自己真的可以離開了,感激的看著胡非,眼眶通紅。
胡非不再說話,緩緩站起了身,背負著雙手向外走去,經過韓千戍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偷偷擠出了一絲笑意。
「公子慢走!」
熊林恭敬的行了一禮,親自護送胡非離開。
然而正當胡非打算乘著熊林事先準備好的馬車離開之際,卻發現朱棣居然親自派了燕王府的馬車到護城軍駐地來接他。
于是,胡非便帶著小五上了燕王府的馬車,一路向京師返回。
為期一月的苦役生涯,終于提前結束。
不過胡非回京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往皇宮覲見朱元璋,而是先將小五送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