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華蓋殿。
隨著朱棣落座之後,胡非也重新坐了起來,可是隨著陸續趕到的文武百官,上前打招呼的人就沒斷過,不過胡非之後再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原地,客氣的回著禮。
雖然有些不禮貌,但是也無所謂了,如果每一個人上前打招呼的人他都要起身,估計用不了多久就累癱了。
人已經到了半數之多,除了菜還沒有到時間上,酒已經上了桌。
酒是洪賓樓的紅酒,十分受歡迎,不過宴席還沒有開始,雖然在座的眾人早已經按捺不住,可是也只能忍著,總不能宴席還沒開始就已經喝醉吧?而且也不合規矩。
他們不知道的是,今年年宴的酒菜,全都是由洪賓樓提供的,這是兩天前朱元璋特地下的旨意,也是因為這道旨意,胡非才想到了讓京師城中的孤苦老人們一同去洪賓樓赴宴的想法。
雖然所有人都看著垂涎欲滴的紅酒不敢動,可是坐在門口最末尾的胡非可不管那些,早就打開了紅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正在細細品著。
旁邊的人雖然看到了,但卻沒有人敢多說什麼,他不守規矩的名聲,早就不是新鮮事了,大家早就見怪不怪。
正在這時,腳步聲再次傳來,駙馬梅殷帶著寧國公主緩緩從殿外走了進來。
看到二人,在場的文武百官再一次起身迎接。
胡非瞟了一眼,並沒有起身,他實在懶得動了。
可是他真的有些同情那些大臣們了,看來到得早並不是一件好事,來一個比自己大的人物就得起身相迎,誰能受得了。
不過雖然也沒打算迎接,可是梅殷看了一圈之後卻帶著寧國公主直接向他走了過來。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二人,胡非心中忍不住苦笑,只好無奈的再一次起身。
畢竟來的是駙馬和公主,他要是還像剛才那樣只是坐著隨意還禮,估計又有人背地里向朱元璋告狀了。
「胡公子,好久不見。」
梅殷走到近前,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
「見過駙馬,見過公主。」
胡非懶散的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看起來並不十分熱情。
梅殷倒沒有介意,不過寧國公主卻明顯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滿。
緊接著,寧國公主跟梅殷低語了一句,轉身直接向里面走去,很明顯,胡非的怠慢,已經讓她心生不滿。
「姐姐慢走。」
胡非撇了撇嘴,沖著正要離開的寧國公主拱了拱手,大聲說道。
听到胡非的話音,梅殷愣了一下,緊接著會心一笑。
按照安慶公主和寧國公主的關系,胡非叫寧國公主一聲姐姐,倒也合情合理,只不過此時突然喊出,總覺得有些突兀。
果然,听到胡非的話音之後,寧國公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驚訝看了胡非一眼,遲疑著繼續向里面走去,不過臉色卻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上次洪賓樓的事,還望胡公子不要介意,一切都是為了嫦姝,並無惡意。」
接著,梅殷沖著胡非拱了拱手,認真的說道,眼含歉意。
「什麼事?我早就忘了。」
胡非笑了笑,搖著頭說道。
雖然上次梅殷替馬皇後到洪賓樓試探他的事當時讓他有些不爽,可是對于梅殷這個人,他還是比較欣賞的,所以不久之後就釋懷了。
「胡公子胸襟寬廣,梅某佩服。」
梅殷一听,愣了一下,緊接著拱著手感激的說道。
「駙馬言重了。」
胡非笑了笑說道。
「對了,上次胡公子作了那首詩之後,說是詩中還藏著一個謎語,謎底到底是什麼,今日可以告訴梅某了吧?」
梅殷看著胡非,好奇的問道。
這些日子,他一直苦思冥想,可是始終猜不透詩中所藏的謎底,他記得上次胡非說過,如果猜不出來,會親口告訴他。
听了梅殷的話,胡非忍不住一陣苦笑,沒想到梅殷現在還在心心念念著那首詩的謎底。
「隨口所作的一首詩而已,何必較真?」
胡非無奈的笑著說道。
「胡公子的詩,哪一首不是驚世駭俗,雖然詞句之間略顯粗獷,但是詩中之意卻蘊含著對目中無人及眼高于頂的諷刺,梅某受益匪淺,實感汗顏,只不過謎底卻始終猜不透,還請胡公子賜教。」
梅殷看著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眼神中滿是期待。
「好吧,其實很簡單,全詩其實都在描述一個生活常用之物。」
「就是針。」
胡非笑了笑,不再賣關子,緩緩說道。
听了胡非的解答,梅殷立刻恍然大悟,不過緊接著卻一陣汗顏。
「胡公子,受教了。」
梅殷一邊苦笑著,一邊再次拱手行禮,恭敬異常。
他已經讀懂了謎底的寓意,所謂針,指的實際上是針眼,寓意人心狹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一詩雙關,既貶損了他目中無人,又點明了自作聰明,心眼如針眼一般小。
「玩笑而已,駙馬千萬不要介懷。」
胡非看出了梅殷已經想通,拱了拱手說道。
「胡公子一語中的,令梅某汗顏。」
梅殷看著胡非,有些感慨的說道。
當日他為了試探胡非,故意刁難,而且還揚言如果胡非輸了,就告訴京師百姓,洪賓樓店大欺客,胡非居然為了一個伙計與客人斤斤計較。
現在想來,當時的確小家子氣了一些。
「不打不相識,希望今後能與駙馬時常走動,交個朋友,論起來,我還得叫你一聲姐夫不是。」
胡非笑了笑,緩緩說道。
「能有胡公子這樣的妹夫,是梅某的榮幸。」
梅殷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尷尬的氣氛逐漸緩和,為了表示交好之意,胡非特地親自將梅殷送到了座位上。
不明所以的寧國公主打量了胡非和梅殷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送完梅殷之後,胡非沖著朱棣笑了笑,緊接著順勢來到了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的面前。
「二位殿下,剛才在下多有怠慢,還請二位殿下不要介懷。」
胡非笑了笑,沖著二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看到胡非突然來到近前搭訕,二人同時愣了一下,接著急忙起身還禮,臉上的神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要知道他們二人可是全場唯一受到胡非主動上前示好的人,心中立刻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胡公子多慮了,並無怠慢之說,客氣了。」
朱樉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是啊,胡公子,只是我二人已經離京一年之久,許久沒有參加這樣的場合,有些不習慣了而已。」
朱棡也拱著手說道。
「二位殿下分別在西安和太原,年少有為,在下早就想與二位殿下結識,只是西安、太原兩地距離京師都路途遙遠,一直苦于沒有機會,今日能夠結識二位殿下,深感榮幸。」
胡非看著二人,認真的說道。
無論他說的多麼不認真,可是態度一定得認真,雖然他厭惡這兩個人,可是作為四大藩王之二,今後難免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這時候打好關系,也是為了將來能夠讓這二人為他所用。
四大藩王之中,屬朱棣勢力最大,而寧王朱權現在還年幼,如果能拉攏到秦王和晉王,對于自己今後的籌謀有利而無害。
听著胡非的恭維,朱樉和朱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原本之前因為朱棣和胡非之間的親近關系而產生的不甘也隨之散去。
而坐在不遠處的朱棣看著與自己的兩個弟弟相談甚歡的胡非,不由得暗中皺了皺眉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