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宋濂之見(下)

宋府。

正廳之中,隨著宋慎回到府中之後,和胡非談笑之間氣氛更加融洽了一些,胡非也不再稱呼宋濂一口一個太史公,而是改為了宋老。

宋濂也不反對,他巴不得跟胡非的關系更近一步。

隨著時間流逝,很快便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而宋濂也覺得終于到了開口的時機。

「胡公子,老夫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趁著胡非和孫兒宋慎之間的交談稍作停歇之際,適時插了一句嘴。

「哦?宋老請講。」

胡非遲疑了一下,緩緩問道。

「胡公子之文才,如今不止整個京師的人都知道,甚至天下皆知,都知道我大明出了一個詩神,而且陛下和朝中大臣們也對胡公子的才華十分認可。」

「所以,老夫覺得,以公子之才,完全有資格進國子監中授課,到時候必定能夠為我大明培養出更多青年才俊。」

宋濂看著胡非,頓了頓,認真的說道。

听完宋濂的話,胡非不由得愣了一下,緊接著急忙擺了擺手。

一旁的宋慎也是愣了一下,這件事祖父從未與他提起過。

「宋老,言重了,我只不過對詩文有些研究,讓我去國子監當老師?不可能!」

胡非一邊擺著手,一邊拒絕。

「胡公子謙虛了,能作出那般千古絕句,一定是自幼苦讀聖賢書的緣故,你就不要謙讓了。而且你現在已經是皇孫之師,那到國子監擔任講師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你願意,老夫明日便親自進宮向陛下舉薦,陛下決計不會反對。」

宋濂看著胡非,堅持著說道,依舊一臉認真。

「別!宋老,你千萬別!」

胡非一听,急忙擺著手,再次拒絕。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心里有數,讓他到國子監中給別人教書授課?那絕對是誤人子弟!

雖然他被譽為詩神,可是那些詩都是他盜用的,如果真去授課,第一堂課就得露怯,很快就會成為整個京師的笑話。

到時候,必定名譽掃地。

「胡公子,你就不要謙讓了,還是仔細斟酌一下吧,也好讓老夫借著這次機會為你做點事,以此來彌補年宴之上的罪過。」

宋濂看著胡非,苦口婆心的說道。

他以為胡非是在跟他客氣,殊不知胡非此時早已坐立不安。

「宋老,我剛才已經說了,你我之間的誤會,已經全部化解了,年宴之上的事,我也已經忘記,無須彌補,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即可。」

「我一向無拘無束慣了,不喜歡被束縛,否則也不會幾次三番的拒絕陛下入朝為官,所以,宋老的好意,我這里心領了,千萬不要找陛下去說這件事。」

胡非看著宋濂,認真的勸解道,認真得看起來像是生了氣。

死老頭子,你這不是要彌補我,這是要害我啊!?

胡非一邊勸解著,一邊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看到胡非連著拒絕,宋濂無奈的嘆了口氣,一臉惋惜之情。

正在這時,宋慎看出了胡非心中的不願,及時站了出來。

「祖父,你可能不了解胡公子,但是孫兒知道,他是個崇尚自由的人,別說入朝為官,就算是與朝中的大臣們打交道,也是能躲就躲。」

「就算現如今在大都督府中的照磨一職,也是當初陛下特地下了一道聖旨他才去的,既然胡公子說之前的事已經一筆勾銷,那就是真的一筆勾銷了,祖父就不要難為胡公子了。」

宋慎沖著宋濂拱了拱手,認真的說道。

「知我者莫如宋老弟了!」

胡非一听,感激的看向了宋慎,由衷的敬了宋慎一杯。

「好吧,既然如此,此事暫且擱置吧,日後如果胡公子有用得著老夫的,盡管開口。」

听完宋慎的話,宋濂也無奈的點了點頭,不再堅持。

「一定一定!」

胡非松了口氣,拱了拱手,感激的說道,接著也急忙敬了宋濂一杯。

沒等宋濂喝完,胡非便急忙換了別的話題,不停地開始向宋濂敬酒,生怕宋濂再提出別的事。

良久之後,隨著宋濂不勝酒力徹底被灌醉,胡非便催促宋慎趕緊送宋濂去休息,自己也起身告別,離開了宋府。

「少爺。」

看到胡非搖搖晃晃的從里面走出來,裴杰和春蝶急忙上前攙扶。

「走,趕緊走!」

胡非在二人的攙扶之下,一邊向馬車走去,一邊催促著說道。

今天這頓酒,喝得他膽戰心驚的,由于喝得太快,不免也有了一些暈暈乎乎的感覺。

「少爺,去哪兒?」

等胡非被扶上馬車之後,小五轉頭沖著車廂問了一句。

「洪賓樓!」

胡非想都沒想,隨口答了一句。

家里這幾日每日都有官員登門堵他,為了避免麻煩,他已經決定接下來的這幾日在洪賓樓中住了。

小五答應了一聲,調轉了馬車,向著北街的方向緩緩駛去

七日之後。

胡家老宅。

胡惟庸如往年一樣,帶著秦海和一眾家僕又一次來到老宅。

每年正月,胡惟庸都要帶著人回老宅中看一看,打掃打掃,但是今年由于丞相府多出了很多應酬,轉眼都已經過了初十,回來的晚了好幾天。

走在老宅的長廊中,胡惟庸也不由得想起了曾經住在這里的一些回憶,那時候,自己的妻子還在,自己還不是丞相,兒子也沒有現在這般出色。

回想著過往和現在,胡惟庸忍不住有些感慨。

「老爺,您不是說少爺長大了,今年帶著他一起回來嗎?怎麼沒有通知少爺一聲啊?」

跟在胡惟庸身邊的秦海看著老爺有些感慨的神情,遲疑了一下,忍不住緩緩問道。

「別跟我提他!」

可是話音剛落,胡惟庸就立刻板起了臉,不滿的說道。

看到胡惟庸的反應,秦海愣了一下,急忙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

「那個臭小子,現在心里哪還有我這個爹?!整日都跟安慶公主黏在一起,再這樣下去,他恐怕都要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胡惟庸冷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道。

過去他一直覺得自己身為丞相,兒子就該迎娶像公主這樣身份高貴人為妻子,可是現在眼看著一切都成了真,心里反倒有了落差。

想起當年因為看不上徐達的女兒而拒絕了徐達提親的事,忍不住搖頭苦笑,覺得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讓徐達丟了面子,現在也不至于處處跟自己不對付。

「老爺息怒,少爺如今性情大變,不再像之前那般花天酒地,不但得到了陛下以及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的器重,甚至很快就要迎娶公主成為駙馬,如此光耀門楣,老爺應該高興才對。」

「如果老夫人泉下有知,應該也會為少爺感到高興。」

秦海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安慰道。

听了秦海的話,胡惟庸嘆了口氣,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兒子的變化,他全都看在眼里,自從車禍之後,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不但不再沉迷于紈褲,甚至已經成為了六部爭相拉攏的人,前途一片光明,這也讓他十分欣慰。

他做夢也想不到,一直讓自己頭疼的兒子有一天會成為讓所有人羨慕的人。

想到這里,胡惟庸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咦?老爺,您看那是什麼?!」

正在這時,旁邊的秦海突然指著長廊外面不遠處的一處假山,驚訝的大聲喊道。

「鬼叫什麼,一驚一乍的」

听到秦海的喊聲,正在沉思的胡惟庸嚇了一跳,一邊埋怨著,一邊轉頭看向了秦海所指的方向。

可是緊接著,胡惟庸便不由得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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