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江善善朝來人看去,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長著一張容長臉,膚白清秀,算不得多漂亮,卻勝在氣質沉靜。
紅雨看了秦媽媽一眼,淡淡道︰「夫人听聞此事,特意交代我過來瞧瞧。」
說著,她朝兩姐弟微微點頭。
以她的身份,面對江家收養的他們來說,這樣的禮已經足夠了。
江善善也不在意這點,比起俗禮,她在意的則是她這個人。
許是有了靠山,秦媽媽腰桿子也硬了不少,趁機進言︰「紅雨姑姑,您可要為我那老姐姐做主啊!」
她邊嚎邊說著,為了證明,還命人掀開了擔架上蓋著的白布。
紅雨只睨了眼,面色不變,再朝姐弟倆看去,只見兩人已經扭過了頭。
「像什麼樣子。」她不重不輕地訓斥道。
秦媽媽以為沖撞了她,立即又蓋好白布。
「紅雨姑姑,我這老姐姐死的這樣慘,定是教他們給害了,這傷可不就是證據,您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江明軒眸子微暗,氣道︰「那傷又能證明什麼,前幾日雨下得那樣大,她自個兒摔下去了也怨我們?」
「我呸,怎麼旁人不摔就她摔了?我看分明就是你們心中有鬼,硬是抵賴。」
秦媽媽可不管究竟是不是他們,反正死咬著他們就對了。
紅雨皺眉,在秦媽媽不停地催促聲中,看著姐弟二人,「將他們帶到柴房關著,等我稟明夫人再說。」
江善善沒有說話,只悄悄拉了拉自家弟弟,按住了他。
他們不反對,可秦媽媽卻覺得不滿,嘀咕道︰「這不痛不癢的關著算什麼,至少也得動個刑才能說實話吧?不若將人交給我……」
「秦媽媽!」紅雨加重了語氣,有些不耐,「五姑娘和六少爺到底是主子,究竟如何也得由夫人下令。」
這話一出,秦媽媽也只好閉了嘴。
只是也記恨上了他們。
「等等。」江善善看向紅雨,「我的丫鬟呢?你們一早就抓了人,不會私自動刑了吧?」
紅雨聞言,朝秦媽媽看了眼,淡淡道︰「回頭把人送來,我一塊兒審。」
秦媽媽氣結,恨恨地瞪了江善善一眼,才不得不應下︰「是!」
兩人被紅雨帶走,一路上江善善都在暗暗打量著她,等到了柴房,她才道︰「請紅雨姑姑明查,我們姐弟清清白白,還望您莫要冤枉了好人。」
紅雨神色淡淡,移開眼並未回話,只命人打開柴房將他們關了進去。
听著腳步聲走遠,江明軒這才露出擔憂,「阿姐,若是他們審問起來,你只管說不知便好,其他的交給我。」
江善善微笑,尋個塊干淨的木柴坐上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怕什麼,江家還真能吃了咱們?再不濟,明面上也是他們收養的族人。」
說到這里,她嗤笑一聲,如果可以,她還真不想和江家掛上鉤。
江明軒點點頭,希望計劃不要被打亂才是。
至少現下不行。
畢竟他們還無立足之地。
想著,他余光睨了眼自家姐姐,耳邊又想起幼時母親囑咐的話。
他會好好保護阿姐!
正院里,紅雨將審問後的結果稟報了大夫人。
歪在榻上的人身上蓋著貂毛大氅,一只手撐著腦袋,神色散漫。
「也就是說,黃媽媽確實是失足落水?」
紅雨垂眸,「是,頭上的傷奴婢尋人瞧過,不像是襲擊導致。」頓了頓,她繼續道︰「湖里還有木盆,前幾日大雨,黃媽媽提著衣裳,若是失足落水砸到腦袋,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沒出聲,一只手輕拍著腿,見此,紅雨也安靜地站著。
良久,才听她道︰「我若說是他們呢!」
紅雨皺眉,「恐怕不妥!」
「嗯?」大夫人睨向她。
「夫人,江明軒憑借一幅畫已然教人有了印象,若是突然出什麼事兒,難保不會有人借此給江家尋不快。」
「那你的意思是我還不能動他了?難不成,我真要替那個女人養他們一輩子?」
大夫人氣得坐起身,屋里伺候的丫鬟立即有眼色地退下去,將門帶好。
紅雨上前跪在她榻前,安撫道︰「夫人息怒,江家如今富貴滔天,再加上宮里那位聖寵不衰,已然是不少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真教有心人利用這點損壞江家利益,那老夫人哪兒您便不好交代了。」
大夫人听到這話,一口氣憋得慌,可到底冷靜了些。
「夫人莫急,奴婢知曉您心中不快,不過兩個孩子,在府里還不是任您捏扁搓圓,來日方長,何須如此心急。」
說著,她輕聲道︰「這麼些年您都忍了,再忍一時又何妨,總歸兩個孩子,養不養得大,養大了又如何還不是您說了算。」
大夫人聞言,突地就想到了老夫人,總算是將她的話听進去了。
「來日方長?」她笑了笑,惡毒盡顯,「確實,太容易折了也沒意思,得讓那個女人好好看著她這雙兒女怎麼下去陪她。」
紅雨垂眸,微笑道︰「夫人高興就好。」
大夫人似是想到什麼,心情舒暢,抬起紅雨的下巴,「我記得秦媽媽與黃媽媽有些干系?該怎麼做不必我教了,嗯?」
「是,奴婢明白。」紅雨應下。
等她從正房出來,秦媽媽立即上前,「紅雨姑姑,夫人怎麼說?」
見著紅雨腳步不停,她殷勤地跟上去,只听她道︰「夫人將事兒交給了我,既然審問不出什麼,府里也不好真對他們動刑。」
秦媽媽臉色微變,「紅雨姑姑,那兩個小雜種一看就不安分,您和夫人可不能教他們給騙了。」
她攔住她,喋喋不休地道︰「我知道您和夫人心腸好,還養著那種女人的孩子,可這倆小雜種可不是個念情的,您千萬不能手軟。」
紅雨眼底微暗,「我自是知曉,夫人的意思是,就讓他們在柴房先關個幾日,往後由你替了黃媽媽的位置吧!」
「什麼……」秦媽媽臉色一白,「這、這怎麼使得,我可是在正院伺候夫人的,怎麼能去伺候那兩個小雜種呢?」
「秦媽媽!」紅雨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緩聲道︰「夫人的意思你還不明白麼?正院這頭也不會虧待了你,月例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