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倒霉

江明軒身子一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不遠處的狗洞,深吸了口氣。

記住,這是親姐!

他木著臉,極不熟練地磕磕絆絆,在江善善的幫助下,到底爬上了牆頭。

牆頭並沒有那麼高,雖說也不矮,但有了準備跳下去還是沒問題的。

在江善善的帶領下,江明軒跟著她一路穿過幾條巷子來到街上。

一時間,仿佛隔了個天地,身後灰白之色褪去,入眼的是各色各樣的事物。

那些熙熙攘攘的聲音無比吵鬧,可卻不令人厭煩。

看著像是頭一回進城,表面瞧著淡定,眼珠子一刻也不停的自家弟弟,江善善拉著他一路走過,給他介紹起來。

听著她聲音緩緩,靈動又清脆,江明軒對從前听過的事物都有了具體的印象。

等他們走過幾條街,已經滿手吃的喝的,江善善還雇了輛驢車拉著他們。

吃著手中金黃的乳酥,江明軒喉頭微動,目光在路過的街道劃過。

這就是母親口中所說的萬年芳樹起祥煙,鈞天歌吹,遍錦街香陌麼!

繁華不過京都。

當真是……

驕奢婬逸。

驢車漸漸來到偏離街道的僻靜之地,只听江善善出聲,江明軒這才回過神來。

「勞煩你未時後再來接我們。」

江善善朝車夫說道,並給了他一塊銀角。

車夫忙地應下。

倒不必擔心他會跑,畢竟這時候的人還是誠信為上。

抱著一堆東西,江善善朝自家弟弟招呼了聲便徑自走去。

洗硯池門前,里頭的掌櫃瞧見她立即就迎了過來。

「江姑娘,這是……」掌櫃打量著江明軒。

「學生江明軒,見過掌櫃。」他低頭行禮。

掌櫃的回過神,「誒,都快進來,快進來。」

迎了兩人進到書齋,掌櫃朝簾布後通報了聲,遂拉開簾子。

江明軒知道,這是哪位收他做學生的夫子,雖未曾見過,可憑那幾個題試便能窺得幾分。

他停直腰背進去,先是行了一個大禮,遂恭敬道︰「學生拜見夫子。」

老者端坐在案幾後,捋著胡子,眼中盛滿了笑意。

江善善听著里頭一人一句的對話,朝掌櫃的打了個招呼後,便自己離開了。

因著出來的還算早,現下也有空子做做其他事。

比如……

賭坊里,這日又出現了一個大殺四方的女子。

只是這女子也給賭坊留了點兒面子,一家贏了幾圈後,便又換了一家。

令得去賭她的人白白跟著繞了一大圈兒。

終于,賭桌前兩眼放光的江善善被一群人圍了起來,身邊也瞬間被清空。

她一抬頭就瞧見一道花花綠綠的身影走到了對面,大開大合地坐下,一臉囂張自得。

嘖,她都換了不下五家了,到底還是跟上來了。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啊!」少年咧嘴笑的都快看不見眼楮。

江善善睨了眼周圍的人牆,索然無味拋了拋面前的銀子。

「你想怎麼樣?」經過上回,她已然知曉了對方的身份,自然也不會輕舉妄動。

而瞧他三番五次地找她,應該也不會貿然傷她,就看對方想要什麼了。

少年听她這麼說,雙眼瞪得雪亮,坐直了身子道︰「跟我賭!」

「賭?」

「對。」

江善善揚了揚眉,目光流轉間,便有了打算。

「賭也不是不行,不過,你這麼做未免有些失禮了吧?」

她睨了眼周圍的人,對面的少年也就是齊王卻是搖頭,「我若把人撤了,你再跑了怎麼辦?」

江善善︰「……」她像這種人嗎?

齊王盯著她不說話,最終江善善讓了一步。

見她同意,也不知身後的人從哪兒拖來一張椅子給她,不客氣地坐下後,她看著對面頗為激動的少年,悠悠道︰「說吧!你想賭什麼,怎麼賭?」

十四五歲的少女,明明長了張清艷艷又乖巧的臉,可這一在賭桌前坐下,氣勢立馬就上來了。

連帶著樓上甚至遠處看好戲的人都多了幾分好奇。

只見齊王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喜歡嗎?

喜歡。

高興嗎?

那是相當高興。

他混跡賭場這麼多年,從小輸到大,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厲害的人,尤其還是個女子。

無論玩什麼都能贏,這世間真有這樣神奇的人?

「都來一遍,如何?」很快,他給了回答。

雖是詢問,可並不會真的要她同意,只听他話音落下,已經有侍衛準備好了各種賭具。

江善善淡淡一笑,直勾勾地盯著他,「待會兒別哭哦!」

「放肆——」

齊王身邊的侍衛剛想斥責,只見自家主子抬手,不得已,只能又退了下去。

「姑娘請!」齊王笑眯眯地道。

江善善也不跟他客氣,看了眼桌子上擺好的骰子,拿起盅忽地一掃便將骰子帶了進去。

這一手令得齊王雙眼閃光,他果真沒看錯人,找到寶了。

頃刻,江善善按定骰盅,對面的人也停了下來。

齊王迫不及待地開了盅,「五二五,大。」

這個點數,夠大了吧!

他一臉驕傲地揚起頭看向對面。

江善善勾唇,是夠大了,不過不是最大的。

拿開盅,桌子上的點數也露了出來。

「豹子。」

站在二樓的人輕聲道,他身後的僕從剛想詢問,就見底下真的開出了豹子。

僕從微微驚訝,「爺怎的知道那位姑娘搖的是豹子?」

華衣男子只略揚了揚嘴角並未回答。

下頭,江善善已經和對面臉色不大好的人換了幾套賭具。

但接下來無論玩什麼,齊王都是輸,臉色也從起初的喜氣變成了青黑。

一個時辰後,江善善耐心用完。

比之煩躁更甚的是震驚。

沒想到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倒霉蛋。

更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連都輸不掉。

明明都放那麼多水了。

最後一局骨牌,江善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地牌,眉頭微皺。

她悄悄睨了眼對面的少年,少年面容雋秀,鼓著一臉女乃膘的包子臉,苦大仇深的模樣莫名有些好笑。

恐怕也只有祖墳被刨才能有這樣的運氣了。

簡直差到沒邊。

扔下骨牌,她並未翻開,只道︰「這最後一局,往後別再煩我,之前的事,也得一筆勾銷。」

齊王正惱著手中的牌,聞言立即抬頭,「還沒開牌,你怎麼就知道你贏定了?」

江善善︰「……」

她看向周圍的侍衛,誰知他們也都默默地移開臉。

最後一副牌還用開?

這不是明眼人都能算出來的麼!

齊王似是終于看懂了她的意思,憤怒地扔下牌,指著她。

「把她給我帶回去!」

江善善臉色一變,不等她動作,雙手已經被擒,反剪在身後。

樓上的兩人微動,僕從看向自家主子,「爺,可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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