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是哪個憊懶的東西,看我回去不賣了她。」
孫媽媽眼見著秦媽媽拖著那個丫鬟翻滾到廊外了,立即招呼人。
「都愣著作甚,還不把人給我拉開帶回去。」
幾個粗使婆子相互看了眼,只好硬著頭皮應下。
「是……」
秦媽媽雖瘋癲了,可力氣不小,眾人合力才將她制服,再看那被騎在身下的丫鬟,早已經嚇暈了過去。
好容易將秦媽媽扭送出去,孫媽媽這才松了口氣。
真是晦氣。
前兒個不是才清醒了,怎麼又瘋了,看來這婆子也沒什麼用處了,回頭還是讓夫人早些處理了才是。
孫媽媽隱晦地抿了抿皺褶的嘴角,朝江善善道︰「今兒個驚擾五姑娘了,回頭我會如實稟明夫人。」
「孫媽媽這是都搜查完了?」
聞言,她頓了頓,只好道︰「是……」
江善善嗤笑,這聲笑諷刺之意明顯。
「孫媽媽既然什麼也沒搜到,那就記著,這兒雖小雖破,卻也是我的地盤,若是下回再來個什麼名義對我這兒肆意妄為,別怪我不給你們臉!」
孫媽媽氣青了臉,「五姑娘這話說的,難不成你連夫人都敢忤逆?還是說,你是不將媽媽我放在眼里!」
「我有什麼理由要將你放在眼里麼?」
「你說什麼?」
「你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了,想來也是最了解我們的事兒,你說,我需要將你放在眼里麼?」
江善善說著,湊近她,「媽媽莫不是忘了,韓家出身的你,甚至你的夫人,從前見到我娘時都是什麼模樣。」
孫媽媽呼吸一窒,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
紅雨見此,上前道︰「五姑娘,今日確實是場誤會,改日我會親自賠禮道歉,還望您和六少爺原諒則個。」
說著,她微微低頭。
江善善冷哼,背過身去,「都快滾吧!下回再吵我,我就真的毒死你們。」
孫媽媽一口氣沒接上來,正想與她掰扯,便被紅雨攔住,耳語幾句總算是勸住了人。
等她們走後,江明軒朝自家姐姐看了眼,「阿姐,今夜雨不會停!」
「嗯,我知道。」
兩人四目相對,只有彼此才知曉是什麼意思。
碧落院外,被紅雨拖著出來的孫媽媽甩開她的手。
「行了,我自個兒會走。」
紅雨撐著傘,朝她靠了靠,「孫媽媽,咱們往後行事還是當心些的好,這兩個孩子可都不小了,若是真讓他們傳出些什麼,對夫人和江家都不好。」
听到這里,孫媽媽眼神一厲,「她敢!」
「他們怎麼不敢,光腳不怕穿鞋的,除非現在就讓他們消失。」
孫媽媽一愣,朝她看去,心下也對她這狠毒的心思刮目相看。
原本還覺著她會顧念舊情,沒想到她竟是最絕的那個。
紅雨似是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捻了捻鬢邊的碎發,「媽媽不必如此看我,最不想要他們活著的,其實應當是我才對,畢竟……」
孫媽媽了然,哼笑了聲。
「這倒是,誰讓她們的母親是死于你之手呢!」
紅雨勾起唇,垂下了眼簾。
孫媽媽也沒再繼續,悠悠地往前走。
她沒有注意到,落後半步的人那攥著裙角的手已經變形。
等回到正房,孫媽媽帶著紅雨一塊兒進去稟報,隨後紅雨自覺退下。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朝孫媽媽道︰「那處地方真就毫無所獲?」
「回夫人,奴婢親自搜查,確實沒有任何可疑之物,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暗室什麼的。」
「那不可能,碧落院是我親自挑的。」
大夫人皺著眉頭,想到又是白忙活一場,不由地有些煩躁。
「那個女人究竟將東西藏哪兒了,難不成並不在她身上?」
說著,她又立馬推翻了這個可能,「不,最後一個見他的只有她,東西一定在她身上。」
孫媽媽也在思索著,不過並無頭緒,只得搖搖頭。
想起來另一件事,她臉色沉了沉,「夫人,這兩個孩子奴婢怕養虎為患,您難道真的要任由他們長下去?」
「嗯?怎麼說?」
孫媽媽將他們對自己不敬的話說了遍,隨後又將紅雨的話也復述了下,听到這里,大夫人笑了笑。
「她說的也沒錯,若是那兩個孩子知道了,必然不會放過她。」說著,她彎起紅唇,愉悅道︰「這樣豈不是更好?既然得不到那東西的下落,就讓他們互相掣肘,若東西真在那兩個孩子身上,就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孫媽媽抿緊了嘴,她還是覺著太過冒險,且她們都看錯了,說不定最難纏的不是那個小子而是江善善那丫頭。
不過看著自家夫人大抵是不會听勸的,從前還好,可自打大爺和三夫人的事兒出來後,夫人的性情也變了不少。
且兩人到現在還慪著氣,互不相見,不得不令人擔憂。
等說完了秦媽媽的事兒後,孫媽媽也就不再顧慮,只等這兩日雨停了好安排。
……
寒夜冷寂。
兩道身影趁著夜色利索地避開巡夜的點兒,來到後罩房這片地方。
這兒住的都是不得臉的下人,瘋癲的秦媽媽便被關在此處,因著神志不清,還專門有人看守。
只是這樣的雨夜,眾人下午又才被折騰完,夜里不免就偷懶了些,將人一鎖便不再過問,任她鬧騰去
兩道身影徘徊一陣,便跟著聲音鎖定了最里頭的一間屋子。
其中一人很輕易地就打開了門上的鎖,兩人一起鑽了進去。
屋里頭昏暗得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待走近了,才將拱在被窩里的人看清。
「許久不見了,秦媽媽,不,其實下午才見過。」
穿著暗色衣裳,渾身濕淋淋的人扯下面巾。
她身邊的人也隨之露出了真容。
正是江善善姐弟。
只是秦媽媽好似並不認得他們,冷哼一聲,「你們又想來勾我的魂兒,想都別想,我定要活它個百八十年,熬死你們。」
江善善嘴角微抽,嗤笑了聲,「真不知道你是真瘋還是假瘋呢?」
「阿姐,不必跟她廢話,這種老虔婆活著就是個麻煩,還是死了省事兒。」
說著,他四處轉了轉,包裹著綢布的鞋子並未在原就凌亂的地上留下多少泥印。
他找了幾條腰帶系在一起,綁的極為結實。
再看江善善,正俯身盯著秦媽媽。
「你不是一直說是我殺了你那老姐姐麼!」
秦媽媽愣了愣,遲鈍地看向她。
只听江善善低聲輕笑。
「其實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不過未免她孤單,我今兒個就送你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