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生氣了,也只有在這樣的長輩面前,堂堂的國公夫人才有這般小脾氣。
老夫子深深嘆了口氣。
不怪他這般,實在是當初的禍事給他的打擊太深了。
人本就是貪婪之物,更非聖賢。
誰又能保證,歷經這麼多年的人,會初心不變?
「罷了,你如何作想,我自是管不得,這兩個孩子,若往後有機會,也請你施以援手,老夫在此替若水謝過!」
若水是林芝蘭的小字。
李氏聞言,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算了,她也懶得再解釋。
不信拉倒。
老古板!
「不必您說,我自會相幫。」她沒有將當初自己為他們做的事說出來。
都過去了,也沒什麼意義。
「師傅明說了吧!這兩個孩子,您作何打算?」李氏說道︰「韓芠那個女人虛偽至極,瞞著我們藏了芝蘭許久,還留下了兩個孩子。」
老夫子眯起雙眼,臉上的傷已經結痂月兌落,若不是極為熟悉的人,想來過了這麼多年也認不出他。
「我準備將他們接出來,以夫子的名義養育他們。」
說著,他看了眼自己這唯一留下的徒弟,若是可以,他自是希望能有這麼個助力的。
權勢是個好東西,雖說也是個雙面刃。
得到他的回復,李氏心中也有了數兒。
又與老夫子說了會兒話,听他守口如瓶地不肯透露往後的打算,氣得李氏只恨不得像從前一般給他喝最燙的茶水。
燙死他!
不久後,李氏離去,老夫子看著窗外的天色,艷陽高照。
另一邊,江善善從別院出來,與上次不同,這回是顧淵親自送她回去。
「齊王那里我已招呼過,必要時也會為你撐一撐腰。」
「他現下還是整日泡在賭坊里?」
提起齊王,江善善眼中也多了絲笑意,畢竟賭運這麼差的,她也是頭一回見。
顧淵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唇間輕抿。
「除了這些玩樂之地,他還能去做什麼。」
他說這話時語氣極淡,也不知是嘲弄還是真的隨口說說。
江善善沒有細細琢磨,只道︰「你說江家瞧見我突然回去了,會有什麼反應?」
她彎唇輕笑的模樣極為狡黠,活像個得了便宜的貓兒。
驕傲地舌忝舌忝爪子,以示威風。
顧淵眼中化開了一絲柔情。
「你只管鬧,其余不必擔憂。」
「那往後就靠顧公子你罩著啦?」
「可!」
江善善嬉笑,扯了扯他鬢角的垂發,顧淵無奈,只能縱著她鬧騰。
到江家時,江善善整了整衣飾下車,而顧淵則是也跟了下來。
他們所在的是江家府門外,命人敲開門後,門房看到他頗為驚訝。
「不知顧三公子到訪,失禮,小的這就去通稟,請三公子進來吃口茶,稍候片刻。」
顧淵淡淡頷首,矜貴內斂,又帶著幾分傲氣。
江善善跟在他身後,袖子的手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卻被他一把握住,余光輕溜了眼。
嘖,貴公子的派頭果然不得了。
都不正眼看她了。
到了內堂,兩人被請到上座,江善善平日里自然是沒機會來的,更別提坐在這里。
有丫鬟上了茶來,低著頭卻暗自打量著她們。
江善善大方地露出面容,怕她看不清還抬了抬。
丫鬟立即福身,站到後頭去。
不一會兒,江家大爺便過來了。
只見他一身藏藍袍子,廣袖博帶,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身形勻稱,面上蓄了須,長得倒也有幾分俊秀風流。
是了,若沒幾分長相,如何能勾得三夫人與他暗通款曲,珠胎暗結還誕下一子。
至于她的母親,就不必提了。
江善善听著他們的聲音,垂下眼簾。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江大爺,原身所謂的父親。
怎麼說呢!
好像並沒有什麼感覺?
「這、這位是……」與顧淵招呼後,江譽便注意到了他身後的人。
那張臉,難道是……
顧淵微微側身,將人露出來,「這位姑娘是誰,江大人不知麼?」
江譽心下微驚,一時疑慮重重。
「顧某在城外踫巧遇見了這位姑娘,當時她一身狼狽,又稱自己是江家姑娘,我便順帶了她一程回京。」
「城外?」江譽疑惑,他按下心中見到這個名為佷女,實則為女兒的人,笑著道︰「怎的在城外,可是又胡亂跑出去玩,跟丟了奴僕?」
說完,他就朝顧淵道謝,「既然是三公子遇見,還要多謝你將人送回來了。」
顧淵揚眉,卻是道︰「江大人,據我所知,江姑娘可不是自己走丟的。」
「這……」
江譽目光微閃,他起初那麼說,也是怕後宅的腌露出來。
江善善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城外,要說沒貓膩也不可能,但無論如何,江家的利益最重要。
便是江家自己人動了手,也只能掩蓋過去。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惱怒。
誰動的手,也不知料理干淨,若是送走了便送走了,竟然還教人能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若是哪個僕婦沒看顧好,你只管道出,我讓你大伯母為你做主。」
江譽說著,眼含微光地看向江善善,帶著不易察覺的警告。
江善善勾唇,「好啊!那就請大伯父將大夫人身邊的孫媽媽找來,她勾結其他人將我賣了的事兒,還請大伯父做主。」
江譽臉色一僵,飛快地看了眼顧淵,心中頗為不滿。
自家的腌事竟然就這麼當著外人說出來,當真是不知輕重,一點眼色也無。
想著,他頗為尷尬道︰「三公子,這事兒我一個男子不便插手,還是交到後宅處置吧!」
說完,他就要吩咐下人將江善善帶下去。
顧淵卻抬手阻止了,「江大人,方才江姑娘說過,大夫人身邊的人勾結他人將她賣了,也幸而遇著了我,此事,我回來的路上,已經替江姑娘遞了呈詞,想必府尹也該接了這案子。」
「什麼?」江譽大驚,面上的儒雅再也維持不住。
他驚愕地看著顧淵,又看了眼江善善,「你們,準備報官?」
「一介奴僕敢賣主子,這事兒恐怕也不是私下能理清的,倒不如交給官府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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