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揉江善善的腦袋,沒說什麼。
只見她一臉茫然。
「怎麼,難道皇帝就這麼打算放下了?布防圖泄露,他不會以為只有劉洋自己能做到吧?」
「能處置的已經處置了,不過只是個別罷了。」
江善善明白了,意思是該處置的都還沒處置。
她笑了,這樣的朝廷活該差點兒被她弟弟掀了。
顧淵見她生氣,也未多解釋。
不久,蕭玄邑從堂內出來,兩人見此行了個禮。
臨離去前,他突地對江善善道︰「令弟是個不錯的,好好栽培!」
說著,目光滑過顧淵。
兩人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善善目光微閃,彎唇道︰「多謝殿下夸贊!」
蕭玄邑頷首,帶著細微的咳聲離開。
「七殿下這是打算收用明軒嗎?」江善善與顧淵走在園子里,想起蕭玄邑的話,不由問道。
她確實挺欣賞這位七王爺,但,他是個短命鬼啊!
總有一天要病逝的。
他們姐弟若將未來壓在他身上,著實不太明智。
顧淵沉默了一瞬,只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殿下……」
「嗯?」
「沒什麼。」
他回過神,說起別的,「祭祀在即,遼國人應當會在之後離京。」
江善善雙眼一亮,「哦?有具體日子嗎?」
「還沒定,過後再知會你。」顧淵眸光劃過一絲暗沉。
既然布防圖找到,大興就更不能派人和親了。
而耶律爾也必須死!
顧淵有信心,只要他不死,未來三十年內,遼國都休想踏入中原一步。
江善善此時心思已經飛遠,心中想了幾十個法子將那廝置于死地。
晚些時候,顧淵用過飯才回了國公府,畢竟布防圖找到,也得回去商量商量後續對策。
見他一走,江明軒便找到了自家姐姐,此時天還未黑下,又沒了太陽,連風都涼快了些許。
江善善躺在花叢間後的躺椅上,吃著餐後瓜果。
江明軒擠走打著扇子的媽媽,接過扇子親自打著。
「阿姐,七王爺是不是想要招攬我?」說這話時,他的眼眸異常燦爛。
帶著這個年紀該有的意氣風發和驕傲。
江善善抬眼,一時卻沒說話,倒不是不想說,而是她突然透過眼前的少年,望見了那個狼狽失志的同一個人。
差不多的年歲,卻截然不同。
她知曉他的抱負,也清楚他們這些文人該有的傲氣和壯志。
只是,想要施展這些,就必須推翻現在的朝政,以及掌握著天下生殺大權的那個人。
當然,這些條件的前提是,他能有這個機會。
人不怕做不到,而是怕沒機會。
現在,他有了這個機會,人卻不是好人選。
這也是江善善糾結的地方。
選擇能上位的六王爺,這根本不用想,若選擇他還不如再死一遍。
其他人,更是與虎謀皮,夢里的江明軒就是例子,嘗盡了苦才走到那一步。
只是到底敵不過主角光環罷了。
她收起神思,道︰「七王爺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他對你很是看好。」
江明軒得到肯定,立即笑了起來。
「但是阿軒,七王爺的病,他恐怕活不長的……」
江明軒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頭的火熱一下子猶如澆了盆冷水,急轉而下。
他冷靜下來,低聲道︰「他身為王爺,整個朝廷乃至天下,難道就沒有醫好他的法子嗎?」
那樣的人,若死了多可惜!
江善善搖頭,至少她知道的,是沒有。
江明軒皺著眉頭想了許久,總算想明白了一點,道︰「但是阿姐你並未阻止七王爺見我,甚至與國公府來往甚密,是不是也代表著,你在賭?」
「怎麼說?」江善善彎唇。
「你決不會與六王爺和江家有任何牽扯,除卻齊王,也不見你與其他人往來,難道阿姐不是也看好七王爺麼!」
「確實如此。」
江善善沒有否認,但這只是沒法子的事罷了,所以她在賭,賭七王爺能活到上位的時候。
即便上位後……到時候,他們姐弟也能穩固了,再不必怕任何人。
江明軒自然是不知道她的打算,不過見她能支持這件事,也就放下了心。
至于之後的事,等走到那步,未必沒有更好的法子。
……
西郊,乾安陵內。
兩道身影躲過守陵人的駐防,來到墓室中。
穿著黑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蕭玄燁跟著老道士走了幾個方位,終于受不了這陰森森的地方,不肯再走。
「道長,我爹的墓里到底有沒有啊?若沒有我們就早些回去吧!」
他還是頭一回在這半夜三更的來墓里。
「噓!」
道長神色凝重,他躍到墓室的最高處看下去,遂恍然大悟。
見他神色不對,蕭玄燁也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只見道長落下,眉頭緊皺。
「道長……」
「你知道,這墓室是什麼局麼?」
「啊?」
蕭玄燁哪里懂這些,只不過听說這兒是風水好地方,畢竟皇家墓地,哪有不好的呢!
老道士卻是搖頭,「從外頭看,確實是風水好地,依山傍水,但壞就壞在墓室內刻著天火,所謂水火不容。」
說著,他又帶著他指著墓室頂部,「再以天亡局鎮壓,所謂天亡局也就是以二十四位有著舉世凶名之人對應二十四星宿,布滿墓室。」
蕭玄燁听得迷迷糊糊,但依舊覺得不一般。
「所以說,這就是道長說的改了我命格的東西?」
「不,你的命數並非在此處,但這布局之人不但想要更改你的命數,甚至要讓你父親這一脈生生世世,永不得善果。」
蕭玄燁震驚地看著他,一時無法接受。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可他跟著道士真的將那二十四個有著凶名之人的雕刻找到時,像泄了氣一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不遠處是他爹的棺槨,按照太子的規格,異常莊嚴華麗。
是僅次于帝王的棺槨。
但,此刻他只覺得諷刺。
自小將他寵上天的伯父,說是親兒子也不為過,卻背地里要他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可笑他還一直……
蕭玄燁心神恍惚,只覺得胸口發悶,喉頭一癢,竟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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