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時鴉雀無聲,除卻江善善,幾人皆是震驚地看著她。
好像她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一般。
尤其是沈旬,一口氣沒緩過來,竟是噗嗤一口血噴了出來。
「咳咳……你、你胡說什麼,我、我是咳咳……」
「別說了,你還想不想活了?」魏澤一只手扶住他,忙朝桃紅道︰「快給他拿藥,在屋里。」
桃紅立即轉身離去。
江善善見他們喂藥的喂藥,安撫的安撫,忙的團團轉,心虛移開視線。
「咳,咱們不是帶了許多藥材麼!趕緊看看現下可用的上。」
「對,澤叔,我們帶了不少藥材,都是能幫旬叔的。」
桃紅說著,去打開了包袱。
魏澤過去看了看,確實是平日里用的上的藥材,甚至有幾味較為珍貴,非重金買不到。
他嘆了口氣,有些挫敗。
服了藥丸,又喝過熱水,沈旬心肺間的疼痛這才緩輕,他抹了抹身上沾上的血,皺起眉頭。
「日後這種話莫要再說了。」他看著江善善,語氣滿是無奈,「林夫人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我對她並沒無任何非分之想。」
這下就連魏澤也驚訝了一瞬,目光游移地瞥向一旁。
江善善揚眉,看了眼魏澤,這可跟他說的不太一樣啊!
沈旬無奈,只得搖搖頭。
多了解釋不清,索性也就不再開口。
眼見著天色暗下,他朝魏澤道︰「去收拾下屋子,這麼晚了,趕回城也來不及,先讓她們住下。」
桃紅看向江善善,見她沒有反對,便跟著魏澤一塊兒去收拾了。
「鄉野之地簡陋,今日就委屈姑娘了。」沈旬朝江善善說道。
「無妨,我之前在江家住的,也不比這兒好多少。」
聞言,他默了默,「你們是江家的人,過的苦了點,但總歸能活下去就好。」
「是挺苦,不過活不活得下去可就不一定了,若不是我前不久帶著弟弟離開江家,恐怕都能給我收尸了。」
「不會的,江家再如何,也不會動你們,況且……」
「況且什麼?」江善善嗤笑,「你不是他們,又怎知他們所想。」
沈旬見她如此,大抵也猜到了她是恨江家的,心中泛苦。
若是當初將他們帶走會不會又是另一番模樣。
不,更多的可能是都得一塊兒死。
原本想著,祭祀之行凶險,他們此生大概不會見到他們了,沒想到還有機會。
許是上天眷顧吧!
「這麼多年沒能顧上你們,對不住!」他目光溫和,帶了些長輩看晚輩的寬容。
江善善揚眉,看了眼他病弱的身子,再想到那個斷了一臂的魏澤。
這兩人傷殘病弱都佔了,自顧不暇,還怎麼顧得上他們。
況且,若不阻止,此次過後他們也沒以後了。
似是察覺到她眼中的意味,沈旬有些羞愧。
他和魏澤這般,確實顧不上他們,跟著他們朝不保夕,還不如留在江家,至少如今看來,當初林芝蘭的決定是對的。
他欣慰地想著。
屋子收拾好後,沈旬也起身回了房里,他本就身子孱弱,加之又吐了血,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比平日好多了。
說他纏綿病榻,是真的多數都起不來身的。
江善善來到收拾好的屋子里,倒也干淨整潔,不過帶著揮散不去的藥味兒,想來原先應該是沈旬住的。
只不過她們過來,便讓了出來,自己則是去和魏澤擠一間。
桃紅端著茶水進來,想問什麼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那個……」她轉了轉眼珠子。
江善善隨意拿了本木桌上的書翻了翻,「嗯?」
桃紅噘嘴,這人怎麼怎麼回事兒,都不知道自覺點說出來,還得自己開口問。
很顯然,江善善就是不打算主動說。
桃紅只能磨磨唧唧地道︰「旬叔都同你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你不知道麼?」江善善睨向她。
桃紅氣鼓鼓,「那你怎麼想的,澤叔和旬叔不容易,他們雖說未顧上你,可他們也盡力將我送到了江家。」
江善善了然,「我會庇護他們,只要他們不自個兒跑出去說自己是薛家舊黨,就不會有事。」
桃紅松了口氣,這樣就好,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就好。
晚上就著粗茶淡飯吃了些,見江善善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兩人也松了口氣。
桃紅在一旁得意,「早說了她能吃下,餿了的飯她都吃過,更何況這些野菜。」
這話一說出口,兩個大男人皆是一愣。
氣氛沉默下去。
唯有江善善跟個沒事兒人一般,喝完了粥。
「本就是江家見不得光的庶出,過的不好也不奇怪。」她淡淡說完,便起身離開。
魏澤捏緊了手中的筷子,沈旬則是低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桃紅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在江家的苦她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
這才哪兒跟哪兒。
最主要的是,她還跟著一塊兒受了這些年的罪。
院子里,看到她蹲在牆邊摩挲著那些個器物,魏澤嘆了口氣,朝身邊的人道︰「听說她也愛折騰那些器物,跟林夫人還真像。」
他們在這之前已經听桃紅說了不少,對于想要害他們姐弟的江家,也是恨得不行。
礙于身份,他們就連靠近京城都不大敢,十天半個月去一次打听打听消息已是冒險。
要知道,他們曾經可是重犯,踫上巡查的捕快都得避著。
又怎敢輕易接觸放在江家的姐弟二人。
對于他們來說,不知道他們才是最安全,最好的。
可如今不僅知道了,還找上了他們。
想避已是不可能。
「祭祀之行,取消吧!」
「你說什麼?」魏澤驚愕,「你當真要取消,往年都不曾換過人,如今好容易金吾衛中有了空子,狗皇帝也老了,若是這回不動手,還要再等多少年?」
沈旬搖頭,「姑娘的消息未必有假,她與靖國公府三公子將要定親,消息定然也是從那兒出來的。」
「那萬一朝廷故意混淆視听呢?」這個時候,他不得不猜測一些不好的事情。
「阿澤,我知你報仇心切,我亦然,但若是能夠不做無謂的犧牲,我也是樂意的。」
畢竟,不止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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