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善搖頭，「我擔心他什麼，只是想到了明軒罷了。」
她也不算說謊。
顧淵見此，沒再多說。
兩姐弟的感情他是知曉的，從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信便看得出來。
他的人，都快成了信使了。
這一夜，江善善難得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好覺，翌日一早便換了身衣裳跟著顧淵出門。
營地里，幾人說完話，不一會兒，官吏就領了個人過來。
那人約模二十出頭，膚色不算白皙，但比起其他那些糙漢卻是白淨了不少。
江善善盯著人看，只見他身形約模八尺，長得修眉朗目，一雙桃花眼看似多情偏偏繃著下顎，平添幾分冷峻。
「此人便是林翊了。」官吏說道。
因著林翊是霸州刺史提拔的人，是以即便身份有些瑕疵，可只要不擔著重任，也無人會特意上告。
是以，他才能安安生生地在軍營里待上這麼些年。
林翊垂著眼眸，默不作聲地听著他們說話，仿佛什麼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突地，一道聲音吸引了他。
「林家後人竟還從軍為朝廷效力，也不怕先人氣活了？」
林翊抬起眸子，對上了江善善那雙戲謔的雙眼。
「林某為了只是大興疆土和那些無辜的百姓，不是為了朝廷！」
江善善聞言，彎起了唇角。
這才對嘛！
她就是看不慣那些總一副誰都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小林將軍大義，是我著相了。」江善善抬手作揖。
可林翊卻是沒再出聲，他怔怔地看著她。
雖是男裝模樣，可江善善身上的女兒氣卻是沒有遮掩。
這就更教人懷疑了。
「小林將軍看著我可是覺著眼熟，想起了什麼？」江善善的聲音讓他重新回過神來。
此時，營帳內的其他人已經有眼色地出去了，就連顧淵也貼心地將地方留給他們。
林翊抬了抬手，遂死死地盯著她，「你是誰？」
那與他如出一轍的雙眼，此時正笑意盈盈。
「若是沒錯的話，我應當喚你一聲小舅舅吧！」
江善善的話令得他一愣。
舅舅？
「是四姐，你是四姐的……」他突地就紅了眼眶。
故作冷峻的面容這一下看著便溫和了許多。
更讓江善善驚訝的是，在她點頭後，他一個八尺男兒竟落了淚。
「四姐……四姐竟還活著嗎？」他神色蒼涼。
「祖母和母親都死了，他們說，林家除了我一個人都沒了。」
江善善猶豫一瞬，還是掏出了塊帕子遞給他。
她並沒有勸慰，這個時候還是讓他發泄出來較好。
從他的話中，她了解到，當年林家受薛家牽連，十歲以上的男兒皆斬首，女眷則入賤籍為官。
林家女子不堪受辱，皆吊死在府中，只一個林老夫人帶著當時不到十歲的林翊被發配邊境。
林老夫人年事已高，喪夫又喪子，半路上便已經去了。
林翊能好端端地活著到邊境，也全賴押送的官兵曾受過林家的恩，因此行了些方便。
到了邊境那些年，也總是會有人暗中小助一番，活下去也不是問題。
直到前幾年邊境開戰，遼國趁夜突襲，他守住了城門，也立了功。
被老將軍看中這才帶到了霸州入軍。
听著他將那些淡淡帶過的日子，江善善差不多也明白了。
「四姐還活著，我竟是從未知曉。」林翊看著她，泛紅的雙眼漸漸平靜，「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那些人，能告訴我，為何會找到這兒來嗎？」
他早就注意到了顧淵，也看出了他們似乎關系匪淺。
然而他擔心的是，對方會不會別有用心。
江善善想了想，道︰「是夫子讓我來的，他給了我信物。」
說著，她將脖子上掛的黑玉佩掏出來，又拿出錦囊交給他。
林翊看了眼她的玉佩，遂接過錦囊。
里頭只有寥寥數語，但卻讓他震驚不已。
他看著江善善，目光頗為復雜。
「外頭那人，可信嗎？」
他指的誰，江善善自然曉得，「可信，他是靖國公府顧家三郎，也是我……未婚夫婿。」
「你定親了？」林翊驚愕。
「是，夫子同意的。」
「京城，不是個好地方，既然你找到了我，何不……」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江善善說道。
不打算和他說這些，她看著林翊，笑了笑。
「要不要听听我娘的事？」她提起袍子徑自坐在鋪著毯子的地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點著膝蓋。
林翊想了想，也跟著坐下。
「我娘當初沒能逃掉，被韓芠坑害入了江家，後來有了我和弟弟，直到死，她都沒能出一步那個關著我們的院子。」
林翊怔忡。
「江家？」
「江譽，那個玷污了娘的男人叫江譽，他的姐姐是當朝的江貴妃。」
這麼一說，林翊就知道了，這些年他沒少听過江貴妃的事跡。
當然，都是一些宮闈韻事罷了。
畢竟，是皇帝的寵妃。
「江家，對你們好嗎？」林翊問出話來，又覺得有些多余。
若好，又怎會關著他們母子三人。
江善善倒覺得沒什麼，徑自道︰「不好，娘她死于江家之手，我和弟弟這些年也為奴為婢，被他們肆意踐踏欺辱。」
說著，她彎起唇，「不過沒關系，這些仇我都記下了，以後會一筆一筆讓他們還干淨。」
而林翊卻是不這麼想，怎麼會沒關系呢！
光是听幾句都覺著難受，這些年，他們母子三人的日子恐怕比她說的更糟糕。
這麼一想，林翊雙眼又開始紅了。
江善善頗為無奈，怎麼這位小舅舅看著像模像樣的，卻這般喜歡哭呢？
「咳……要不你和我回去，我們好好說說話？」江善善也想多大听些邊境的事，便道︰「我如今就住在城內，你也可以隨時回來。」
林翊聞言，沒有拒絕。
他也想多知道些他們的事，無論是四姐林芝蘭，還是京城的事。
這般，顧淵和江善善順利將人領走，路上，後者不經意間道。
「霸州刺史看起來挺照顧你的。」
「他是老將軍的門生，老將軍故去後，將我托付給了他。」
江善善點頭，想來夫子說的人應當是那位故去的老將軍了。
難怪這些年聯絡不到了，想來是並未將夫子的事透露給霸州刺史。
「之前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為朝廷效力，林家可是都死于朝廷之手。」
提起這個，林翊默了默。
－－－－－－題外話－－－－－－
感謝神冥絕的打賞哦，愛你～
說到女主小舅舅，其實是按我堂弟的性格來的，那個哭包，二十多歲了還會掉眼淚哈哈哈，忍不住想吐槽，反正他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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