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關系,而非上下級,或者說,領導與被領導關系的體現,幾乎存在于日本的方方面面。
比如法律法規,在日本,有個很有意思的名詞叫做行政指導
什麼叫行政指導?
理論解釋是︰行政機關在其職權、職責範圍內,基于法律或政策要求,采取指導、勸告、建議、協商、發布信息、制定指南等等非強制性手段,謀求被指導人的同意或協力,實現一定行政目的的行為。
注意幾個關鍵詞︰非強制性、謀求
說人話,這意思基本屬于是,日本政府沒有權力要求企業該怎麼做,只能去談
「偶哈喲,咱們看看這個能干不?干了有好處的噢,快讓我們一塊行動起來噢」
更絕的是,這種關系,在日本還是被法律明文規定出來的
日本政府規定的法律要求日本政府只能去和大企業協商,而不能強制要求他們配合
而在過去,並延續至今的時間跨度長達小半個世紀的合作中,可以說,日本政府制定任何一項經濟政策,在這個政策制定前、執行中,以及執行結果等等信息,都會和那些大企業深度溝通,甚至可以說是垂詢這些日本大企業的意見
得看看這些爺們願不願意配合!
與美國如今那種,只能通過游說某些關鍵人物,讓他們配合弄出適合自己發展的政策相比。日本大企業,連特麼游說都不用
人家那是正兒八經能直接提要求,談條件的!
甚至日本這些大企業主們,早早就成立了一個名為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的組織。大大小小數以百計,只要是在日本能叫得出名號的企業董事長、總經理什麼的,都屬于這個組織的成員。
經團聯的會長,在日本不僅有直接與首相對話的權力,甚至去到國外,他們想獲得什麼總統接見都易如反掌
在這樣一個國家,舉行這種表面是解決美元日元估值不合理,實際就是調停美日貿易沖突的會議,想要讓日本低頭,不如說直白點,就是要來逼迫這些日本財團、大企業主們割舍部分自己的利潤空間
自己等人,就是來割肉的!割這幫日本大老板們的肉!
「你這身打扮少見啊?!怎麼連星條旗都別上了?!」
在落地日本,並隨團參加了日本方面組織歡迎晚宴後。第二天一早,卡特就出現在了安田道夫家的門口
穿著睡衣,明顯是還沒清醒的安田道夫,眨巴著稀松的睡眼,頗感有趣地扯了扯卡特西裝領上別有的星條旗
作為代表美國參與這種外事談判工作的一員,服裝上自然也是有一定規範的。而這次出來,卡特可是以工作的名義,自然得穿制服咯
「你還有心情睡呢!狼都來了這個等會說吧,你那應該有衣服吧,先借我一套用用」
一巴掌拍掉對方的「咸豬手」,卡特一邊往門內擠,一邊開始解領帶
小時候喜歡穿的正裝,到了這會,只會讓人感覺憋悶。
「狼來了?什麼狼誒!等等,里面有人」
安田道夫的手慢了一步,望著已經推開臥室大門的卡特。安田道夫老臉一紅
莫約五分鐘後,等某個連貓耳發箍在手提包里都露出了一半的女郎匆匆離開後。月兌去外套,解開襯衣風紀扣的卡特,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安田道夫的對面,表情多少帶著一絲揶揄︰
「原來你小子好這口啊嘖,又是貓又是兔子的」
「咳咳,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你這次突然襲擊,到底是來干嘛的?趕緊說,說完我睡覺了下班後,剛戰斗完,我還沒睡呢!」
「美日就利率市場化、金融自由化會談,听說過嗎?」
「金融黑船?現在正式談判開始了?」
卡特︰
金融黑船
得,這還調查個屁啊!連安田道夫這個紈褲都知道這件事,並且還給其冠上了這個名頭,日本方面什麼看法,這還用說嘛?!
人家一早就知道你美國賊眉鼠眼的不似好人!
指定沒琢磨什麼好事!
「明天開始第一次會談,今天是代表休息,倒時差的日子」
「所以,你現在是美方會談代表?!難怪你外套上別了個星條旗呢」
安田道夫看向卡特的眼神有點古怪,也顯得有些復雜。
從個人交情上說,兩人一直沒什麼沖突,相反無論是東京俱樂部,還是最近剛剛開始宣發工作的暮色酒店連鎖。兩人還一塊摟了不少錢,正是合作蜜月期呢,結果卡特轉眼跑到了「黑船」上
這你丫不是惡心人嘛?!
「我是個什麼代表啊,我能代表什麼啊?充其量也就是能進會場當個大老們拍照留影環節里的背景板」
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卡特嘆了口氣︰
「行了,趕緊起來吧!幫我給你家說得上話的人打個電話。別浪費了我好不容易爭取到了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
「你是不是傻,當然是能傳遞一些消息的機會!」
「這匯率調整,金融市場化改革在日本,要是沒有你們富士銀行,還有三井銀行、住友銀行什麼的,支持,怎麼搞得下去?」
一巴掌拍在哈欠連天的安田道夫肩上,卡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站在美國的角度說,我現在的任務是要來模以你家富士銀行為代表的,日本大銀行、大金融機構領導者們的底。匯總你們的意見,給會談提供幫助。而對我們來說,這就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越過其余途徑,直接溝通的機會!明白嗎?」
「再說直白點,哪怕我們改變不了這一局面。但好歹,通過我,或許能給你們家,掙得一個買辦的席位!現在听懂了嗎?」
「听是听懂了但你能不能不要說話這麼難听!買辦都出來了」
安田道夫有些無語地抓了抓頭發,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即便是一個紈褲,但家族底蘊在那擺著,他懂得絕對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同樣,他也很清楚,這艘來襲的「黑船」,根本不可能指望通過卡特,想辦法再讓它調頭開回去
甚至最近一段時間,每次回祖宅時,家里的長輩們都在討論這件事。听他們的意思,也已經做好了一些,很壞的打算
「行了行了,打電話去吧你!誒你這是移動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