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蠡和翼在接到李然所反饋的信息之後,又經過一番商議,便決定不再去執意探究這個鬼魂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是將主要心思都放在了保護子產的身上來。
子產雖然得到了前往駟府吊唁的特許,但是在回府之後,卻依舊是處于禁足狀態。
而李然已經隱隱的推斷出,豐段在自身受到人身威脅的恐懼支配下,會極有可能對子產大夫不利。
所以,翼也在尋思著該如何與子產大夫再度取得聯系。
這天夜里,他們二人去菜市羊肆附近轉悠,卻沒有發現那個無頭人出沒。反倒是發現了官府是派了更多的人手在這邊進行埋伏,想必是因為上次抓捕失敗,豐段對此依舊是不死心。
二人見了,卻也管不得這些,只管是直接繞路到了子產的府邸。
子產府邸的大門處,以及周邊,都是由豐段派來的士兵把守著。
但這時,令翼感到詫異的是,原本駐在門口處的士兵居然突然之間是換了人了!而這兩個新來的守衛,又顯然沒把這看守大門的職責是當一回事。此刻竟明目張膽的在那盤腿坐著喝酒。
翼見此情況,眉頭一皺,想起李然的囑咐,不由低聲道︰
「不對!子產大夫的府上守備竟如此松懈,只怕府內要出事!範小兄弟,你本領高強,不如就此混進子產大夫府中,務必護得子產大人的周全!我這便去找人,屆時再前來接應于你!」
範蠡听罷,只點了點頭,便直接是翻牆而入。到得府內,卻發現此時內府的守衛也是極其松散。
範蠡也是越想越不對勁,便順著廊檐,直奔府中後院,子產大夫歇息的地方。
待範蠡趕到之時,卻憑著月光,突然發現子產的寢室的門窗上果然印出了其他的人影來。範蠡也來不及分析敵人幾何,武藝如何,只身形一竄,便破窗而入,同時沉聲喝道︰
「住手!」
房內的幾人正要動手,卻被範蠡是一聲喝止!不由得一愣,而子產亦從睡夢中驚醒, 然坐起,範蠡曾的一聲拔出佩劍,並與那幾個人是纏斗在了一處。
顯然,範蠡的突然出現是讓那幾名刺客亦是吃了一驚。黑暗中一陣纏斗過後,範蠡平劍刺傷了數人。這些刺客也自知絕非其敵手,只能是慌亂中奪門而出。
卻誰知,這時正巧又撞見了特意匆匆趕來馳援的翼等人。
翼也二話不說,直接命人是將這些來犯的刺客是悉數斬殺殆盡,免得是讓這些人再回去通風報信。
此時,子產的寢房內,地上還躺著兩個剛被範蠡所刺傷的刺客。翼拿出了火折子,點亮了屋內的油燈。
但見子產此時尚坐在床上,面對如此變故,卻依舊是神色如常。他眯著眼楮,立刻便認出了翼來。
「你不是……李然府上的家宰嗎?」
翼聞言,立刻是朝著子產行了一禮道︰
「子產大人,翼救援來遲,讓子產大人受驚了!」
「呵呵,不遲,倒是剛剛好!」
接著,子產便從床上下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並是沉聲問道︰
「你們兩個,是不是豐段派來的?」
而那兩名刺客,還不待說得一句,只見他們忽地是都開始變得面目猙獰,竟是皆口吐一陣黑血來。
翼見狀,急忙去托住兩人的下巴,卻已是來不及了,他們都已服毒自盡了。
子產冷靜的看著這一切,不由得冷笑一聲。
「哼!豐段終是走到了這一步!」
待子產府上的下人趕來,並是料理了刺客的尸身後,翼便又將李然現在的情況是轉告子產。
而關于李然舉義兵來討鄭邑之事,子產其實也略有耳聞。但畢竟他一直處于禁足狀態,所以對此間所知也並不多。
此刻听聞翼如此這般的說來,子產也不由是嘆息一聲來。
「哎,子明他還是這般的心系我鄭國的,只是……不知一切是否還來得及……」
「子產大人,您可知伯有鬼魂殺人一事?」
「如今鄭邑人人自危,僑又豈能不知?不過此事堪稱不經之談。僑以為,這世間絕無鬼魂殺人的道理!無非是他們做多了虧心事,心生懼怕罷了!」
「是的,其實我家先生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就目前的局勢來看,似乎對我等有利,所以先生拖在下給子產大人傳個話,請大人這幾日可一定要沉住氣!現在他們愈是著急對大夫這便動手,那麼便愈發說明豐段那必然是急了!」
子產思量片刻。
「無礙!既豐段有心如此害僑,那僑便也顧不得什麼禁足不禁足的了,明日一早,僑便去到子太叔的府上小住上幾日去,待過得一時風平浪靜,如此也就無礙了!」
子太叔,也就是游吉,同是正卿之一。當年也是子產改革是支持者。他為人謙恭和善,是鄭國上下所共知的「大善人」。所以,即便是豐段亂政,卻也沒有直接牽連到他。
故而,若游吉這時候有心想要「渾水模魚」,保得子產的周全,還是完全可以辦得到的。
範蠡始終站在外面守衛,不離半步,臨行之際,這才進來拜見子產。
「久聞子產大夫賢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見,實三生有幸!」
子產笑道︰
「哦?看你年紀輕輕的,居然還能久聞僑之名號來?」
「那是自然的,子產大夫為田血、作丘賦、鑄刑鼎。對內擇能而仕、對外秉禮而行。普天之下,無不交贊。蠡雖年輕,確是久聞大夫賢名,蠡絕不敢在此信口開河!」
子產一邊听著,一邊捋著胡須,听得倒也是極為受用︰
「呵呵,小小年紀,竟也能有如此見地,實屬不易。看來,是子明他又得一員大才啊!……」
只因子產如今還深陷禁足風波,翼和範蠡為了避嫌,自是不便在府上久留。
于是,他二人在與子產大夫一陣倉促交談後,便是趕緊離開了子產的府邸。
但他們二人畢竟還是不放心,便在附近又偷偷潛伏下來,嚴密觀望了一夜。
待到了次日清晨,子產便也顧不上門口的看守,直接硬闖出府,去到了游府。
游吉見子產大駕光臨,也是心領神會,更是不怕事大,不僅是給子產增派了護衛的人手,更是親自陪著子產飲酒,直至深夜。
豎牛如今是「鬼魂」沒有抓住,而刺殺子產的計劃也最終以失敗而告終。
如今,更是有游吉從中作梗,周密保護起了子產來,那他這下手的機會自然再也難覓了。
豐段得知這一切之後,又是一陣勃然大怒,直接狠狠地訓斥起了豎牛一︰
「豎牛!你說要你有何用!連個僑老兒都殺不了!凶桉凶桉又破不了!你……你,若是在壬寅日不能偵破此桉,你便直接提頭來見吧!」
「伯石大人請放心!豎牛感念大人厚恩,即便粉身碎骨,也定會替大人將此桉查明,以安大人之心!而且這幾日來,那鬼魂似也不再出現在菜市,或許就是怕了咱們也未可知……」
「哼!不要再只憑著一張嘴在那里說了!而是要去做!去做!不管對面是人是鬼,都唯有徹底解決了方可!否則一切言語都只是白費!懂嗎?!」
顯然,豐段已經被這個「伯有鬼魂」給折磨的愈發的操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