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陽虎率領著魯師討伐鄭國,李然一家人也終于是得以團聚,享受著一段只屬于他們的甜蜜時光。
只不過,其實所有人都清楚,祭樂的身體一直是每況愈下的。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會哪個先到來。
深夜李然將祭樂和光兒給安頓著熟睡之後,李然只覺心情郁悶,便是獨自來到了杏林內飲酒。
他痴痴地眼看著杏林,聯想起這里白天的嬉笑哄鬧,又對比起此刻的幽暗蕭索,李然心中不免更是惆悵。
這時,秦醫醫和則是突然來尋李然︰「少主,醫和有一言,卻不知當不當講……」李然已是喝得有些微燻,但是依舊是保持著清醒。
他知道醫和特意這時候來找他,那定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
「哦?是醫和先生吶!此刻正有閑暇,先生若是有事,正可據實相告。」李然起身,並是躬身一禮,以示敬意。
醫和還禮,並是繼續言道︰「還請少主恕老朽直言,夫人其實……已是病入膏肓了……」李然听罷,不禁是合眼低頭。
他其實又何嘗不知?關于這個,醫和其實已經是幾次三番和他說過了。
所以,即便是他再不想面對,但也是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的。
「不過……醫和尚有一法,或許可以救得夫人!」李然聞言,不由得又是抬頭看向醫和,並是顯示出一臉的驚訝之色來。
「莫非……先生果有妙手回春之術?」醫和卻是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醫和不才,無有此等的技巧。只不過,遠在西土秦國之地,那里倒確是留存著不少的戎狄之術,或可幫到夫人。依醫和之見,若在下能將夫人送至秦國,或可令其有得一線生機也未可知!」李然听罷,不由起身,並是一臉激動的握住醫和的手。
但是旋即,他又轉念一想,不禁又是慢慢松開了︰「只是……秦國相去甚遠,即便是坐車,只怕亦需得數旬!況且還如此的顛簸,樂兒她……定是耐受不住的!」李然說罷,便又甚是無望的坐了下來,並是舉起酒樽便一飲而盡。
而醫和,則是上前進一步道︰「醫和所想要說的,便是此事!」
「如今夫人體弱,必是守不住車馬勞頓的。而醫和尚有一門絕學,或可助夫人前往秦國!」李然聞言,又是一個側目,並是將手中的酒樽放了下來︰「哦?先生是有何主意?」醫和則是進一步道︰「在下曾習得一法,名曰‘止息術’。可暫閉活人七竅,使其不生不死!只不過,此法需得每三天復蘇一次,方可保得無恙。而且……」李然听得聚精會神,只听醫和是繼續道︰「而且……此術雖好,但也同樣是凶險異常……夫人保不齊,也會因此而喪命于中途。」李然听了,卻是沉默了。
顯然,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抉擇。現在的祭樂,雖然身體每況愈下,時日無多。
但起碼,在現在的日子里,他們都還是能夠相守在一起的。而如果讓祭樂去了秦國,雖是有一些渺茫的機會能夠讓她繼續活下去,但是最壞的結局,或許這便是一條不歸之路,而祭樂甚至就有可能要客死他鄉了。
李然猶豫了。他好像還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猶豫過。無論他是在魯國,鄭國,亦或是在楚國。
所有的國家大事,都不曾讓他如此的操切踟躕,使他完全是沒了主意。
「我……我願前往!」這時,從他們的身後,竟是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李然和醫和回頭看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祭樂!原來,祭樂因為身體不舒服,她根本就不曾睡去。
她之所以裝睡,純粹是為了好讓李然安心。而且,祭樂也還想再多看看李然,所以,她其實早早的就跟在李然身後是來到了杏林內。
所以,李然的惆悵,李然的無奈,李然的悲傷,這一幕幕,她其實都看在了眼里……祭樂曾無數次想上去安慰他,但是,她又是十分的懼怕。
她怕,她的出現,會讓李然更加的失落。
「夫君……樂兒心意已決,樂兒願意隨……咳……隨醫和先生去往秦國。」
「但……但是……」顯然,李然對這件事依舊是放心不下。
「樂兒希望……樂兒能有朝一日,依舊是那個在曲阜初見夫君的那般模樣……還是那個可以常伴夫君身側的祭樂,而不是如今這般病怏怏的模樣……」李然剛欲開口,卻又突然是被祭樂打斷︰「樂兒也知道,夫君定是舍不得樂兒的……但是,樂兒心意已決,還請夫君……還請夫君務必成全樂兒。」李然一邊听著,一邊已是潸然淚下,他一把抱住了祭樂,就這樣一直緊緊的抱著…………第二天,李然召集眾人前來,是與眾人說明了此事。
「先生,不如便由孫武一路護送夫人前去吧?畢竟路途艱險,由孫武護送,先生也可放心。」
「不不……還是我去!我褚蕩已經許久不曾走動了,也是時候去活動活動了!」
「不行,褚蕩你過于莽撞,還是我去!」
「哼!長卿未免是太小瞧人了。我褚蕩在先生面前,別的不敢保證,但是安然送夫人去秦國,我絕對能辦得到。」李然見他二人爭執不下,便是擺了擺手,讓他們二人暫且止住︰「好了!長卿和褚蕩都莫要再說,此間之事,我已是有了主意。」李然說罷,便是面朝孔丘,並是拱手言道︰「仲尼兄,不知如今令徒之中,可有秦國人氏?」孔丘聞言,則是回道︰「自是有的,秦子南,石子明皆是來自于秦國。他二人本為秦國貴胃後裔,是特意來魯國觀摩學習的。」李然听罷,不由是點了點頭︰「既如此,不知二位高徒可否借然一用?好讓他們陪同夫人和醫和先生一同前去秦國。他們既是來自秦國,那自是更為輕車熟路,話也更好說一些。」
「恩公言重了!區區小事,丘自當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