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車這毛病,容易控制,卻不容易斷根。
蘇明哲切了一會脈,就確診了︰
「是暈車,不是什麼大毛病。你把手放這……」
蘇明哲說著,拿起王泉的手,教導他怎麼尋找‘鳩尾穴’的位置。
「這個地方叫‘鳩尾穴’,鳩尾穴是任脈上的重要穴位……你不知道任脈是什麼?……任脈就是前面最中間的一條直線,‘鳩尾穴’呢,就在胸骨這個位置,輕輕揉摁,可以治療疲勞、暈車、暈船、性格焦躁。」
「來,跟我深呼吸……」
科普了一下中醫知識後,蘇明哲這才開始教授王泉,怎麼配合呼吸,揉摁穴位。
王泉將信將疑,跟著學了一會。
蘇明哲見他掌握了呼吸節奏,又笑道︰
「好了,現在你自己把手指放在鳩尾穴上,慢慢揉摁,力度就和我剛才一樣就行,記得配合呼吸節奏,呼……吸……呼……吸……」
王泉只是跟著學了一會,臉上的蠟黃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
其他四人見效果這麼驚奇,也都把目光驚奇地看向了蘇明哲。
「可以啊,蘇明哲,你小子還有這一手!」
孫鵬海見三個女孩,尤其是于虹也把目光落在蘇明哲身上,頓時有些嫉妒,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用肩膀撞了蘇明哲一下,然後開玩笑道︰
「你還懂什麼,給我們說說,讓我們開開眼。」
蘇明哲對孫鵬海臉上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呵呵一笑,就對大家笑道︰
「揉摁鳩尾穴,是治療暈車速度比較快的一種方法,畢竟這個地方是任督二脈中的重要穴位,與心肺都很近。夏天穿得衣服少,揉摁鳩尾穴還行,到了冬天,穿的衣服厚實,再摁這個穴位,就容易找錯地方。如果還暈車的話,可以揉摁合谷穴、內關穴,這兩個位置一個在手背虎口上邊,一個在手腕上邊,這兩個穴位不如鳩尾穴來得明顯,但是更容易找到……」
有了王泉這個現成例子,其他三個女生不由自主,按照蘇明哲教授的方法,尋找到自己的合谷穴和內關穴,開始揉摁起來。
蘇明哲見了,就告訴他們,如何配合呼吸,才能更好地緩解暈車反應。
過了一會,三個女生悄聲細語說了一會,就湊到蘇明哲身邊,讓他給看看,她們三個誰找穴位找得更準。
這些女生都是來自城市,雖然在家里也干家務活,但是因為年輕,雙手都是青蔥玉指,縴細白女敕。
蘇明哲也沒去踫她們的手,就是用自己的手做演示。
就這麼一會功夫,大家就混熟了,還序了齒。
蘇明哲二十一歲,是六人中年齡最大的。
孫鵬海其次,二十歲,王泉也是二十歲,但是生月小。
王雅芳、徐凱兩個女生都是十九歲。
于虹年齡最小,竟然只有十七歲,也是六人中,唯一一個初中畢業生。
車隊行進了大約三個多小時,最後車隊停靠在了路邊一處加油站。
車隊隊長讓大家結伴上個廁所,車隊也順帶加個油。
在車隊加油的時候,又有十幾個巴彥縣的年輕人上了車兜。
這些年輕人都是巴彥縣的上山下鄉知青,也將被送到穆蘭縣。
兩撥人一對比,吉春市六個知青的精氣神明顯不如這十幾個人好。
其實原因也好理解。
巴彥縣和穆蘭縣比鄰而居,從巴彥縣到穆蘭縣也就是一百多里路罷了。
就算是兩條腿走路,一天一夜急行軍也能趕到家。
而吉春市距離穆蘭縣直線距離就超過兩百多里路,彎彎曲曲的路加起來,就超過四百多里路。
這四百多里路,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就是兩個世界了。
六個人臉上難免都帶著一點點離家的愁苦。
而巴彥縣的十幾個年輕人,雖然也是去上山下鄉插隊做知青,卻沒有離開父母的愁苦,反倒像是得到了自由的小鳥一樣,準備自由翱翔。
這一路上,車隊司機是輪流開車,人歇車不歇。
下午兩點多鐘,車子就趕到穆蘭縣了。
停車場早就有知青點的負責人等著了,按照規定,先給這些知青辦理了城轉農的戶口關系。
以後這二十多人就不是城市戶口,而是農村戶口了。
到了這時,巴彥縣的十幾個知青也沒了路上的精氣神,只能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戶口遷徙證明發呆。
「咳咳!」
那負責人也是早就習慣了這一幕。
另外,現在苦頭才剛剛開始呢,如果這些知青不能習慣這里的生活,那麼他們以後的每一天都會無比煎熬。
想到這里,負責人還是決定給大家打打氣,鼓鼓勁︰
「同學們,按照上級的指示精神,你們現在雖然已經是農村戶口,但是領導還是關心你們的,你們的第一個月糧油指標依舊按照城市戶口發放,每人三十市斤糧食,還有三兩食用油。從第二月開始,發放糧油才會按照你們做工的工分計算發放。」
負責人說到這里,見大家沒什麼反應,頓了一頓,這才又說道︰
「當然了,領導還是關心你們的,知道你們初來乍到,肯定需要一個適應期,所以,就算你們因為一些原因,拿不到足夠的工分,也會給你們發放基本的口糧,保證你們不餓肚子……」
這領導多少有點水平,雖然不高,但是也能安慰人了。
他的這些話就差明著說,你們就是一群城市來的少爺兵,就算干不了農活,在這里混日子,我們也不會餓死你們。
大家伙听到這里,總算感覺可以接受了。
隨後,大家就開始分配自己第一個月的糧油。
等分完了糧油,大家坐上了來接大家進村的馬車。
蘇明哲六人被分到了一個地方,都是白牙山村。
這次來接大家的,就是白牙山村的劉記根村長。
劉村長在建國前,曾參加過抗聯,後來負傷這才退役回到老家,擔任了穆蘭縣民兵連連長的職務。
再後來年齡大了,他又回到白牙山村,成了村長。
雖然老村長已經是快六十的老人了,但是身體依舊很扎實。
六人的糧食袋子加起來一共是一百八十斤,被老村長輕輕一拎,就扔到了馬車上。
「村長的力氣真大!」
王泉羨慕地看了看老村長黝黑粗壯的胳膊,再看看自己細胳膊細腿,頓時有了跟隨老村長好好鍛煉,改造身體的沖動。
「來吧,一個跟做前面,姑娘們坐中間,後面再坐兩個。」
老村長應該是當了半輩子兵,說話語氣都是硬邦邦的,落地有聲。
他的話音一落,孫鵬海率先笑道︰
「村長,我坐您身邊吧,正好跟您學學怎麼趕車。」
有了孫鵬海的搶話,蘇明哲和王泉都沒在開口,等三個女生坐在中間後,自發地坐在了車尾。
馬車的車架子不大,但是做七個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老村長見大家都坐好了,拿著馬鞭的手一揮,啪的一聲尖銳的鞭響聲,就讓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帶著大家向前趕去。
「都坐好了啊,咱們回去的路還有六十多里山路,出城這點路好,咱們要走快點,到了前面的山路,就能節省時間了。」
老村長叮囑了一聲後,手里的馬鞭又響了兩下,嘴里還發出‘喔、喔、駕’的吆喝聲。
來自城市的幾個人都看得挺稀奇,恨不得老村長多打幾鞭子,多喊幾嗓子。
老村長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他還要節省馬力呢。
車子出城約模五六里路,就開始上坡走起了狹窄的山路。
孫鵬海這時才 地發現,自己坐在前面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原來,這山路兩邊基本上都是灌木叢,主要是刺拐棒。
刺拐棒的學名又叫刺五加,結出的果實變黑以後,甜甜的很好吃,另外女敕葉還是紫紅色的時候,也能用來做菜,根睫還能用來入藥,主治風濕。
這麼好的一種灌木,雖然可以說全身是寶,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枝干上長滿了尖銳的倒刺。
孫鵬海坐在車頭後,就把兩條腿耷拉著放在車外面,這樣方便扭頭和于虹聊天。
之前走在寬敞的馬路上還好,看上去挺瀟灑的。
現在馬車走在狹窄的山路上,他的褲腿不一會功夫就被刺拐棒的倒刺扎破了好幾個洞。
當那尖銳的倒刺刺破褲子,扎進他腿里時,孫鵬海強忍了一會,一張臉扭曲地像吃了黃連一樣,猙獰恐怖。
本來被孫鵬海硬拉著聊天的于虹見了,都忍不住關心道︰
「孫鵬海,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啊。」
孫鵬海還想強撐著當個男子漢,只不過他現在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
于虹順著他褲腿看了一眼,就見他那兩條腿上已經布滿了血絲。
這姑娘心地善良,忍不住幫他問起了老村長︰
「村長,孫鵬海被路邊的灌木扎出血了,您能讓馬車走慢一點嗎?」
孫鵬海听了于虹給自己求情,就好像喝了蜜一樣,也把目光看向了老村長,眼巴巴地看著他,希望馬車的速度降下來一點。
老村長早就注意到孫鵬海的情況了,不過,他听到于虹的話後,只是呵呵一笑︰
「讓他跟我一樣,把腿放在車架上不就沒事了?」
于虹看了一眼老村長的坐姿,然後又去看孫鵬海。
孫鵬海老臉一紅,他剛才之所以兩條腿放在車家外面耷拉著,就是方便回頭和于虹聊天。
如果把腿放在前面車架上,孫鵬海身子向前,就沒法回頭和坐馬車中間的于虹聊天了。
在腿和女人兩者做出選擇,似乎也不是很艱難的事情。
孫鵬海很快就做出了選擇,轉過身體,學著老村長,把兩條腿放在了車架上。
于虹思考明白了其中原因,也默默地紅著臉低下來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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