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衣語氣斬釘截鐵,同時讓開身體,給五人讓路。
五人拳頭緊攥,一抹怒意爬上臉頰。
「許青衣,你可要知道,你家門外的路,可是我們這些鄰居,耗費一早上時間才清理出來的,你現在給我們玩這一套,信不信回頭我們就把路給封了,讓你一個煤都賣不出去!」
王有財猛的提高音量,用食指指著許青衣怒吼。
「那你去啊,我絕不攔你!」
許青衣也不慣著,當即回懟道。
「你……你……」
王有財頓時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全身都在顫抖。
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氣的。
「我告訴你,今日這煤,你賣也得買,不賣也得賣!」
幾秒鐘後,王有財喘過一口,掏出一百甩在許青衣身上,便大步向堆放整齊的烽火煤走去。
「青衣,大家鄉里鄉親,你現在幫了我們,以後你有困難,我們才會幫你啊!」
「小妮子,叔按照兩塊一個給你買,這是兩百,叔只搬一百個煤,也不用你動手了。」
在王有財的帶領下,其余四人,也紛紛掏出錢,塞到許青衣手中,便準備搬煤。
「我看你們誰敢搬一個煤!」
許青衣看著五人動作,把手中的錢狠狠砸在地上,拎起一把鏟煤用的鐵鏟,用全部力氣咆哮道。
因用力過猛,臉一瞬間就扯紅了,雙目串著血絲,拎著鐵鏟的手臂也在顫抖。
不難看出她此時內心的害怕。
「姐姐說不賣就不賣,誰再敢欺負姐姐,我就宰了誰!」
不等許青衣的話音落下,只見許聰手提一把菜刀沖來,虎目瞪著準備搬煤的五人,護在許青衣身前。
王有財看著突然沖出來的許聰,手上的動作一頓,還真不敢繼續搬煤。
若只是一個許青衣,他一個大老爺們,還真不怕一個小女孩能把自己怎麼樣。
但許聰不同,他就是一個傻子。
逼急了他真敢動手。
「許青衣,難道這事真就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想要煤,就拿食物和純淨水來換!」
「好!好!好!」
「許青衣,沒想到這些年是我們看走眼了,你夠狠,我走!」
王有財看著虎視眈眈的許聰,撿起地上的錢,氣急敗壞的離去。
其余四人見狀,也只能無奈的放下手中的煤,撿起地上的錢,搖著頭離去。
待五人離去,許青衣把大門關上後,她身子一軟,癱軟在雪地上。
內心的害怕,在這一刻徹底的繃不住了。
若沒有許聰,那最後一刻,她不知道憑自己,能不能攔下王有財等人。
……
五人騎著三輪車回家的途中。
「有財哥,你說這事怎麼辦才好啊,我們之前都只顧著囤積食物,誰也沒想到會突然停電,家里都沒幾個煤,這事鬧的。」
劉三掏出煙,每人遞了一根,點上眼狠狠抽了一口,皺眉問道。
「是啊,今天早晨我可是听說,一夜之間,這周邊可是被凍死了將近百人,若沒有煤取暖,估模著我們也活不久啊。」
不等王有財答話,陳平緊接著開口抱怨道。
「如果老康在,他絕做不出這種事來,我從小看著那小妮子長大,真沒想到,她爸剛走,她做事就如此絕,實在不行,就拿食物和她換煤吧。」
吳金山看著幾人,嘆了一口,心底有幾分松動。
「吳金山,你想換就自己去換,別拉上我們。」
「我踏馬家里還有三個娃要養,想要我拿食物找她換煤,做夢!」
丁振明聞言,頓時激動的反駁道。
剛才叫的最凶的王有財,此時則一個勁的抽煙,一言不發。
最終,誰也不再說話,賣力的瞪著三輪車各回各家。
……
許青衣被許聰攙扶回到屋內,好一會,才從剛才的緊張、恐慌中緩和過來。
「姐姐不怕,以後我保護姐姐,絕不會在讓那些壞人欺負姐姐了。」
許聰坐在許青衣身旁,一臉嚴肅的說著。
許青衣听著傻弟弟的話,內心一暖。
雙目盯著院子內的煤炭房,陷入了沉思中。
隨著時代的發展,烽火煤在大城市中基本算是被淘汰的東西。
即便是農村,大部分人用的也是電磁爐、煤氣灶亦或者是烤火器。
因此,泉陽市內或是周邊,只有兩個煤炭房。
許青衣家的煤炭房位處東邊,周邊農村較多,距離城市有一段距離,路比較難走一些。
另外一個則在南邊的向陽區,位處郊區內,距離城市相對近一些。
但兩個煤炭房之間,即便是沒有因大雪封路前,開車都需要三個多小時。
當下這種情況,想要去到向陽區那邊買煤,等若天方夜譚。
因此,在斷電,沒有發電機的情況下,除了到許青衣這買煤,別無選擇。
規矩,許青衣已經立下了。
要如何守住這規矩,如何守住煤炭房內的煤,才是當下最為關鍵的問題。
當下這種情況,食物和取暖物資,都十分重要。
拿食物或者是純淨水換煤,這無疑是虎口奪食啊。
在極端環境下,肯定會發生諸多極端行為。
「我需要值得信任的幫手!」
許青衣腦海中瞬間有了想法,堅定的雙眸,也明亮起來。
「小聰,姐姐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待在家,哪都不要去,誰叫都不要開門。」
許青衣向許聰叮囑一句後,立馬起身。
回臥室穿上一個羽絨服,再把軍大衣披上,抱著雙手就出門了。
可剛出門,就見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頭,穿著滿是補丁的厚衣,懷中抱著一個被凍的瑟瑟發抖,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迎著風雪走來。
「馮伯,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帶著依依跑出來了啊?」
許青衣一改之前冰冷的神色,快步迎了上去。
那個早晨,她力竭倒在雪地中,就是眼前這個老人,把她送回了家。
也是眼前這個老人,幫她把父親下葬。
而這個老人,也是整個明德村最貧困,活的最淒慘的人。
「青衣,我知道這些年你和你爸沒少照顧我,本不該來麻煩你。」
「可我只有依依這麼一個孫女,她可是我馮家最後的血脈了。」
「我死了不要緊,可不能讓依依給我陪葬啊。」
「家里現在一點吃的、燒的都沒有,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伯求你收留依依,給她一頓包飯吃吃,讓她干啥都行。」
馮玉龍說著,渾濁的雙眸頓時紅了,老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隨後,直接「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許青衣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