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七月,烈日炙烤著大地。路上的行人在往日這樣的大熱天,難免都會有幾分無精打采。
可今日不同,整個京城,乃至京城附近的人也都興高采烈。他們期盼著自己的孩子擁有靈根,從此飛黃騰達,前程似錦。
彭淼將儲物袋套在普通荷包里,掛在腰間,與陳錦遐一道,乘坐彭府的馬車,浩浩蕩蕩,朝宗府而去。
一路上,彭淼都撩起卷簾,心情復雜的望向窗外陌生的街。
彭家的家勢不如宗家許多,故而相隔甚遠,馬車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車夫提醒已到時,陳錦遐熱得起了一身的汗,臉色也不是很好。
彭淼望著祖母蒼老的臉,心里很不是滋味。祖母七十多了,得給她尋些延年益壽的靈丹來補身子。
好不容易重生,當然要讓祖母看到她一飛沖天的那一天啦。
施了個清潔術,掃去陳錦遐臉上汗水,祖孫二人相繼下了馬車。
「彭老夫人。」
剛下馬車,一對中年夫妻便迎著出來。
彭淼看向迎出來的兩人,男的儒雅威嚴,女的端莊大氣。
穿著也都極為雅致考究,顯然身份不低。
陳錦遐臉上浮上從容笑意,「宗大人,宗夫人,你們身份尊貴,怎還親自出來迎我這個把老骨頭?派個丫鬟來開門就行。」
「彭老夫人您是長輩,晚輩理應出門迎接。」宗沅道。
「老夫人,這是淼淼吧?」宗沅的夫人宗柳氏問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彭淼身上。
彭淼回憶了下做大家閨秀的禮儀,福身道︰「彭淼見過宗大人,宗夫人。」
「叫伯母就行,我比你娘大不了多少。」宗柳氏笑著道。
不知不覺,她的語速放慢了許多,無比的耐心。也不知怎的,她打見到彭淼那一刻,便喜歡得緊。在心里想著,如果這孩子沒有靈根,可跟嫡孫定個親。
宗沅也打量著彭淼,看到彭淼的第一眼,腦海里便冒出‘靈氣’二字。
他見過許多孩子,從未有一個如眼前這個小女孩般有靈氣。
身上那股子靈氣,與長相無關,很獨特,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歡。
「宗伯父,宗伯母。」彭淼又見了一禮。
「誒,乖。」宗柳氏應了一聲,摘下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便掛在彭淼脖子上,「走,伯母給你準備了梅子湯,咱們去喝。」
宗柳氏伸手牽著彭淼的手,便拉她進了宗府。
身後宗沅做了個請的手勢,與陳錦遐走在後頭。
「老夫人,之前說的,你可與令孫說了?」
「還未曾說,不過她說,只要能去長生宗,會給宗家一個承諾。你別瞧我淼淼年紀小,可比那些十幾歲的還要懂事。」陳錦遐無比驕傲的道,「宗大人,我也會跟淼淼過去。我們走後,彭家的所有產業,都歸宗家。」
「老夫人能為孫女做到如此地步,宗某佩服。」宗沅尊敬一禮。
彭淼其實離得比較遠,但她耳力好,還是听見了。
果然,宗家不是白幫忙。
當然,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理應重禮答謝。
「哇,哪里來的小妹妹,好好看。」
正走路呢,一名小少年從綠蔭里沖出來,對著彭淼便大夸特夸,「祖母,這妹妹是哪家的?怎麼跟天仙似的,是要跟我定親的嗎?」
彭淼︰「……」
小少年看起來也不大,不過七八歲左右。
這年紀……
就知道要媳婦了?
若是別的小姑娘,宗柳氏就要怒了。但手里牽著的是彭淼,她喜歡這個小姑娘。恨不得她沒靈根,然後留下來給她當孫媳婦呢。
「這是彭家妹妹,叫淼淼。淼淼,這是你世安哥哥。」宗柳氏介紹道。
宗世安?
就是那個在三十年後,給二爹爹報仇的那個未來首輔宗世安?
彭淼目光轉動,凝視著宗世安。
宗世安被彭淼凝視得害羞了,他撓撓頭,轉身便跑。
不多會,宗世安跑回來,手里還抱著碗梅子湯。
看他笨拙的樣子,定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不過,他極為認真,那梅子湯幾次險些蕩出來,卻愣是被他穩住了。
一滴未灑。
他將梅子湯往彭淼面前一遞,「淼淼妹妹,里面放了冰的,好喝。」
彭淼繼續凝視著宗世安,當年她安葬了祖母後,重游京城。那時彭府已成當時史官周大人的府邸,她在那里‘借住’了一晚,順手看了本史書。
在史書里,這位宗世安,是一代賢臣,政績卓然,深受百姓愛戴。
「毛毛躁躁的,哪有在路上喝梅子湯的?」宗柳氏氣得搖搖頭,「先生教你的禮儀都哪里去了?」
宗世安被祖母罵,不但沒害怕,還調皮搗蛋的吐了吐舌頭。
不過彭淼遲遲沒接梅子湯,他眼里有幾分挫敗。
為二爹爹報仇,對彭家有恩,便是對彭淼有恩。
彭淼又怎會讓恩人挫敗呢?
她笑著接下梅子湯,咕嚕嚕喝了進去,「好喝,謝謝宗公子。」
「妹妹,你叫我世安哥哥就好,不要那麼見外。妹妹,你以前是不出門嗎?為何我從未見過你?妹妹,你日後可要常來我府上玩。我帶你踢蹴鞠,帶你打馬球。」
彭淼喝了梅子湯,宗世安就高興得不得了了,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
「休得胡鬧。」
宗沅威嚴的聲音傳來,「淼淼是女孩子,豈容你這野猴子帶壞她?」
宗世安被說野猴子,不服的辯解道︰「哼,什麼話都讓祖父說了,大哥整日在府里讀書,你說他木訥。我活潑些,祖父又說我野猴子。你武斷!」
「還敢頂嘴?」宗沅氣得揮手就要家法伺候。
宗世安見祖父抬手,立刻拔腿便跑,「君子動口不動手,祖父你可是君子!」
說話間,幾人來到客廳,陳錦遐也喝過了梅子湯,眾人才前往宗家祠堂。
去祠堂的時候,宗世安跟個野猴子似的跟著。
「淼淼妹妹,你是來測靈根的嗎?」宗世安問。
彭淼驚訝,不過很快釋然,作為宗家嫡出,想必他是測過的。
「世安其實也有靈根,不過是三靈根,太過于駁雜。老祖宗有訓,雙靈根和單靈根可以通知他來接人,三四五靈根的,還是在凡塵做個富貴人為好。」
宗沅與陳錦遐說道,他說罷輕嘆一聲,「只是,這單靈根和雙靈根,實在太難得了。宗家幾百年來,也沒出現一個。」
說話間,祠堂的門打開,宗家一排排的靈位映入眼簾。
宗沅與宗柳氏沖靈位施了一禮,彭淼被陳錦遐帶著施禮,又等宗沅上了三炷香後,他才打開靈位後的暗門。
通過暗門,彭淼被帶到一個密室內。
進入密室的瞬間,淡淡靈氣攏繞全身。這里與彭府石室有些相似,都是在大陣之中。
不同的是,這里的靈氣極為稀薄。
密室正面的牆上,掛著一張畫像。畫像里的人白須白發,仙風道骨,正是玄珩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