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念揉搓著兩只小手,緊張的站在慈寧宮昏暗的大殿中。
她低垂著腦袋瓜,時不時的就會向四周看看。
這里除了簡單的紅木家具就是滿屋子的檀香味了。
只是明明是香味,可是她聞著就是心慌的不行。
顧初念使勁的抽了抽小鼻子,長長的睫羽撲閃個不停。
「抬起頭來。」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顧初念一陣驚慌,小小的身子一陣顫抖。
她慢慢的揚起了小臉蛋兒,望向了高位上的太後。
「給皇女乃女乃請安。」
顧初念欠著身子,乖巧的行了一禮。
太後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面色陰冷的注視著站在下面的小家伙。
陽光從她的身後透過,細碎的散在了顧初念面前的地面上。
她眨巴著大眼楮努力的抬頭看去,卻怎麼也看不清隱在黑暗中太後的面容。
顧初念聲音糯糯,乖巧的問道︰「皇女乃女乃,您叫念念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太後嘴角微勾,一抹陰郁的嗤笑浮現在臉上。
「陛下對你是百般寵愛,可有教你一些功課啊。」
顧初念抿了抿嘴唇,輕輕的搖了搖頭,「皇女乃女乃,我才三歲,爹爹說暫時不用去學堂,但是我也是認識字噠,讀過三字經。」
太後的眼眸中有道道的寒芒射出。
想起自己慘死的佷女,與病痛纏身的皇孫,她真恨不得立刻處置眼前這個恃寵而驕的小丫頭。
「你既是認識字,讀過書,可知人性本善的道理,小小年紀,為何卻做那些狠辣的事情。」
太後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的鑽進了顧初念的耳朵中。
小家伙一愣,黑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狐疑。
「皇女乃女乃,我听不懂,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她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要不就是找雲哥哥玩,哪里還有其他的事情。
忽然,顧初念神色中閃過一抹慌張,她兩只小手並在身側,使勁的捏著自己的小裙擺。
難道是將雪姨帶出來的事被皇女乃女乃知道了嗎,可是那日大火後,她也叫人悄悄打听過。
那些宮人為了推卸責任,只說是燒死了一個宮女,然後就再沒有其他了呀。
連爹爹都不再追究,怎麼皇女乃女乃反倒提起了。
顧初念默默的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直視太後。
看到她這番模樣,更是印證了太後心中的想法。
她用力的抓著扶手,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在于嬤嬤的攙扶下,太後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顧初念。
「看來你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如今表現出這般模樣,是想討得哀家心軟嗎。」
顧初念緊張的鼻尖已經冒出了絲絲細汗,她嘟著櫻唇,晃了晃腦袋瓜。
「沒有,皇女乃女乃,我不是為了裝可憐,我只是看到皇女乃女乃有些緊張而已。」
「呵!」
太後輕蔑的嗤笑出聲,此刻她已經走到了顧初念的面前。
她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罪臣之女,心中的火氣漸漸升騰。
「不做虧心事你緊張什麼,哀家看你就是被顧辰淵給慣壞了,竟敢殘害宮妃,對自己的兄長動手,當真是有你父皇從前的風采。」
太後如今也不再顧忌什麼,直接將心中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顧初念迷茫的抬頭看去,兩條淡淡的眉毛也蹙成了一團。
皇女乃女乃說的好像不是雪姨的事情,殘害宮妃?傷害兄長?她怎麼一個字都听不懂。
「皇女乃女乃,您說的這些我都沒有做過,念念不明白您的意思。」
顧初念撅著小嘴,委屈巴巴的望著太後。
她才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皇女乃女乃明明在冤枉自己。
太後雙眸中的怒火毫不顧忌的噴射而出,她目光狠厲的瞪視著跟前的顧初念。
心中對顧辰淵的厭恨在這一刻也跟著盡數涌出。
「放肆,不要再叫哀家皇女乃女乃,哀家沒有你這樣的皇孫,滾到暗室閉門思過,直到承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為止。」
顧初念瞳孔猛地放大,她張著小嘴,驚恐的看著向她走近的兩個宮女。
她不要去暗室,再也不要被關禁閉。
就在宮女馬上就要抓到她的時候,小家伙突然一弓身子,竟靈巧的躲了過去。
她甩開兩只小腳丫,開始不斷的在慈寧宮中上下奔跑。
一邊跑還一邊叫嚷著︰「我什麼都沒有做過,皇女乃女乃冤枉人,爹爹回來一定會給我主持公道噠。」
顧初念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上躥下跳,忙個不停。
兩個宮女手忙腳亂的跟著顧初念的身後,卻怎麼也抓不到她。
太後哪里見過這種場景,當即便愣在了原地。
「反了反了,來人,快給哀家抓住她。」
從外面涌進來四五個太監,全都伸著手沖著已經站在椅子上的顧初念而去。
顧初念鼓著粉腮,大大的眼楮中充滿了倔強。
她就是不肯束手就擒,就是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這下子慈寧宮中變得更加的熱鬧,七八個人在里面來回的竄動。
顧初念看準了門口擺放的兩個巨大花瓶,她舉著兩只小手,猛地用力一推,花瓶應聲倒地,摔了個粉碎。
「你們都是壞人,我會記住你們噠。」
此刻的小家伙已經累得是氣喘吁吁,但依然是叉著腰氣勢洶洶的盯著眼前的人。
爹爹說過,面對敵人最重要的就是氣勢,輸仗不輸人,不能輕易地放棄。
所有人全都停了手,回頭望向了被氣的不停撫著胸口的太後。
「你們都是廢物嗎,這是慈寧宮,怕個三歲的小丫頭做甚。」
一旁攙扶著太後的于嬤嬤大聲的喝道。
宮女太監們這才快步上前,朝著顧初念抓去。
小家伙許是跑了這許久實在是累壞了,沒幾下便被兩個太監給拎到了太後的面前。
太後雙手不停的顫抖,看著顧初念的眼神又添了幾分厭惡。
「趕緊把她丟進去,不許給任何的吃喝。」
大手一揮,兩個太監拉起嬌小的顧初念,沖著慈寧宮後院的暗室而去。
那里陰冷異常,是慈寧宮里最隱蔽的一處角落,說是暗室,其實就是一間終年不見陽光的地窖。
它沉在地下,一塊簡單的木板便是那里的入口,里面除了一張木板床便再無其他,甚至連一張桌子都沒有。
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被關在里面的人永遠都是身處在一片黑暗當中。
無盡的深淵,無比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