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黑衣男子面帶凶相,腰間皆別著把刀,不遠處還躺著一個不知死活的人,看著很是眼熟。
見他醒了,墨芩朝他解釋︰
「我們本是來尋他的,沒成想誤打誤撞救了你。」
女子的嗓音溫軟清甜,比他听過的任何女子聲音都要蕩人心神。
順著聲音的方向,他才看到那里還立著一位嬌小姐。
他直愣愣地瞧著,眼楮珠子都不會轉了,這女子竟比他偷瞧過的青樓花魁還要好看。
「放肆!」
黑衣男子怒斥一聲,步子一跨,壯碩的身軀將男子僭越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男子被吼得渾身一顫,連忙收回視線,不敢亂瞧。
墨芩把詢問緣由的工作交給黑衣男,男子十分配合。
男子名為張勇,附近的張家村人氏,他父母早亡,家境貧寒,又娶不上媳婦,家中就他一人。
今日想著去山上打點野味,挖些野菜,半道上遇見一老頭,不成想竟找了道,醒來就在這院子里了。
墨芩听了當即改了主意。
「我們待會兒要去報官,你可否隨我們一道?」
男人下意識抬頭,但視線觸及面前的黑影,他又重新低了下去,只一個勁點頭,「好好好!」
雖不知道那個老頭是做什麼的,但將自己綁來這里,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至于面前的兩男一女……也不像好人。
別說對方要報官,就是要鯊人,他也只能說好。
墨芩不在意男子怎麼想。
她本來沒打算報官,但誰讓她撞見了?搞完事再將人丟進牢房,甚好。
這麼想著,她立刻就開始著手料理老頭。
直接將老頭送到官府當然不行,說不定她前腳剛將人送進去,後腳君忱就能把人完好無損地撈出來。
所以……
墨芩先是進了屋子。
方才在桌上看到了不少書稿,密密麻麻的一踏,最後敲定下來的也只佔了五六頁。
其中內容亦不出所料,是後世西醫手術治療,其他部分由中醫補全。
包括手術前期準備,手術中各種麻醉止血,術後療養,一應俱全。
人雖不是好人,可醫術卻不差,膽子也足夠大,這樣的治療手段不是一般人敢嘗試的。
此套方案未經實驗,其中還有幾處不完善的地方,且治療時亦會出現各種突發狀況,倘若沒了老頭,梁語冰十有八九是完不成的。
墨芩細細揣摩著治療方案,最終提筆模仿著老頭的字跡,做了幾處替換。
施藥救人,往往是差之毫米謬之千里。
她也不怕君忱再找個醫術超群的人,想這樣做也要看看他還有沒有時間。
改完後,墨芩又將目光放到了仍然昏迷的老頭身上,反復在他的腦袋瓜子和腿上停留。
一個都不能放過-
公堂之上,穿著官府的男子端坐案前,嫉惡如仇地瞧著下面的人。
「來人!給本官潑醒他!」
端著水盆的衙役上前,一盆水猛潑到昏迷者的頭上,水打濕了其半個上身,灰白的頭發順著水流潑了一地。
老頭悠悠轉醒,鑽心的疼痛從雙腿傳來,他好像失去了對雙腿的控制權。
老頭趴下的地方分為兩半,前一半暈了一地的水漬,後一半是略帶粘稠的紅褐色液體。
「堂下何人!」見他醒了,坐在上首的人厲呵道。
這時,老頭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公堂上,想到自己之前做過的事,他內心一陣惶恐。
就在他還在想自己該如何月兌罪的時候,外面又進來一隊人。
為首的那個進來忙稟︰
「大人,在此賊的院落的地窖里共發現六人,皆疑似受到凌虐,另查抄毒藥數十種……」
接下里的流程完全跟老頭沒關系。
作為凶手的他更像是個走流程的路人甲,他根本沒有辯駁的余地,人證物證俱在,最後他直接被打入死牢,不日問斬。
衙役們整理著從小院里搜到的東西,問︰
「大人,周寅似乎還有共犯。」
听到這話,穿著官府的男子為之一振,「什麼?可查清是何人了?」
「是個女子,附近有人見過一名女子出入院中。」
他振臂一揮,「給我查!一並緝拿歸案!」
這可是上面的人讓他辦的差事,不就是一個臭老頭嗎?搞他!-
墨芩將兩人送到官府後便離開了,後面發生的事她並不清楚。
現下時間尚早,墨芩覺得自己還可以逛逛再回宮。
宮里除了猛禽就是木偶一般的宮人,死氣沉沉的,實在無聊。
再者她的馬車還停在酒樓外面,她當然還得回去。
回到酒樓,遠遠就瞧見斂秋跟拂冬兩人站在她的馬車旁。
墨芩︰「……」
這是多怕她跑了?
也不知道墨氏夫婦給她們派了什麼任務。
兩人瞥見墨芩,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您方才去哪兒了?」拂冬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我們還以為您要丟下奴婢不管了呢。」斂秋一臉哀怨委屈。
「要是您有什麼閃失,奴婢們怎麼向將軍和夫人交代呀!」
墨芩朝著酒樓內走去,「我能有什麼閃失?」
方才處理老頭的事,她還沒來得及吃飯,眼下飯店都過了。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又盡職盡責地跟了半日,墨芩沒拒絕。
因為拒絕了也沒用,反倒哭哭啼啼惹人煩。
墨芩一直在外面待到了宮門快要下鑰才回去。
臨到了宮門口兩丫鬟仍舊跟著,一副想要跟著進宮的架勢。
墨芩叫停了馬車,撩開車簾,朝著兩人笑道︰
「辛苦你們了,送到這里就行,快回府去吧,小心天黑了不安全。」
听見這話,兩人愣住,瞬間挎起小臉︰
「小姐,您是想趕奴婢走嗎?」
「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嗎?」
見墨芩仍舊不松口,兩人都齊齊跪下。
「求求小姐不要趕走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奴婢會改的……」
墨芩眨眨眼,無奈似地長嘆一聲,語氣輕軟。
「我也是身不由己,皇宮哪里是說進就能進的。」
「聖上脾氣又不大好,輕則恐嚇打罵,重則杖斃殺頭,我縱使想帶你們也是不行的。」
她欲言又止地看看她們,像是此刻才敢流露出一絲真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