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從清醒的那一刻起,就感覺到了眼前林穗穗的不對勁。
雖說與她之前沒什麼交集,但是因為他那位四弟的緣故,對她多少也有些了解。為人膽小怯懦,空有一張好面孔卻愚蠢呆懦,隨便幾句話便能被哄得服服帖帖的那種!
怎麼可能有這一連串的鎮定表現?!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還會醫術!
陸則承認,他到了這院子里之後暈倒,就是想看看這女人接下來會不會露餡,可是讓他沒料到的是,她雖然沒有和其他外人聯系,但是做出的這一系列舉動,反倒是讓眼前的情況更加撲朔迷離了!
「松,松手!」
林穗穗用力的捶打著陸則鉗制著她的手臂,雖然這力道不過是螻蟻撼樹,可求生的本能也讓她顧不得那些,趕在最後竭盡全力的吼出來了一句︰「我不記得了,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效果,陸則算是在最後關頭松開了鉗制林穗穗的手,踉蹌了一下,後退跌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林穗穗從窒息邊緣得到解月兌,整個人仿若是在鬼門關前晃了一圈,她失力的跌坐在地嗆咳不止,許久才緩過神來,對著那還留意在她身上的滲人目光的主人啞著嗓音開口解釋道︰「我之前撞到頭,醒過來就忘了很多事。
我只知道我是剛剛與你成親的太子妃。
你是我的夫君,至于其他過往,我是一件都不記得了!」
她這樣類似借尸還魂的遭遇肯定是不能直說的,因為太過驚世駭俗,鬧不好她剛剛沒被掐死,接下來也會被當妖怪放火燒死!
但是,拿失憶這種來解釋,現在興許能說得通。
「那你為何會醫術?!」陸則並不好糊弄。說不記得前塵往事確實也有這個可能,但是不至于說受到了驚嚇磕到頭,會磕出這樣一手嫻熟的醫術來吧?!
「我不知道。」事已至此,林穗穗決定將裝傻進行到底!她抬頭迎著陸則審視的目光,理不直氣也壯的開口回應道︰「我醒過來,就像這些事情我天生就會做一樣!」
見太子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林穗穗想了想,又十分狗腿的補充了一句道︰「或許,是老天相助,看不慣殿下你被歹人所欺,特地賜下醫術來幫您月兌困的呢?!」
「呵,你為何就確定孤不是惡人?!」陸則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一臉小狗腿模樣帶著幾分討好看著他的小姑娘,那股子翻涌的敵意頃刻間消散了不少,但他卻也並沒有完全失去考量。
甚至相當敏銳的抓住了林穗穗這番話里的破綻︰「不是前塵往事全部都不記得了嗎?!」
「太子若是惡人,就不會一路護著我逃出來到這里了!也不會在發現我行跡有疑之後還留我一條生路給我解釋的機會了!
您對我這樣一個弱女子都能夠心存憐憫,又怎麼會做出那等弒君謀反的惡行來?!
所以由此可見,您一定是被人構陷冤枉的!」
林穗穗一番話回得那是相當得迅速,堪稱滴水不漏。
她這一路上也是仔細想過了,就眼下來說她想要活命最穩妥的選擇還是跟著眼前的太子。特別是在听到說她家里要將嫡姐嫁給四皇子之後,這種想法就更堅定了。
家里人靠不住,她一個人繼續在京城里晃也太過危險!可是要離開這里的話,她一個弱女子還沒有通行文書這類算是黑戶,可以說是諸多不便。
而眼前的太子,無疑是她此時能夠抱緊的最粗的一根大腿。
「你去上些藥吧!」就在林穗穗還在擔憂太子會不會還繼續就眼前這件事情揪著不放時,陸則再開口已經沒了之前那般的劍拔弩張。
他甚至還十分溫和的向她道了歉︰「是孤下手太重,還請你不要見怪。」
「這個倒是不急,殿下可有想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林穗穗模了模頸項,雖然沒有查看但也知道這處明天絕跡是會發青變紫的,不過眼下還真不是去考慮這點兒小事的時候,保命要緊啊!
「躲在這里雖可以暫時安穩,可您也知道現在外頭到處都是搜查我們下落的官兵!
難保這些天那些官兵不會拿著畫像來挨家挨戶的敲門查看!您可有想到什麼對策?!」
「你既然問到這里,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陸則看著動作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半分嬌氣都不顯的小姑娘,突然對她接下來的舉動產生了幾分好奇。
「自然是想辦法先離開京城呀!」林穗穗也沒有多猶豫,十分坦然的就將自己一路上的考慮對著面前的男人攤牌了︰「我剛剛出去買藥的時候听了些消息,京城附近幾處郡縣大旱,不少流民無處為生便涌來了京城。
雖然大部分眼下都聚集在京郊的大慈恩寺附近,可是也還有一部分進到了京城內。
現在京兆尹府正琢磨著要將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歸總了安排去處,他們說大約是要往北邊送去墾荒!
我們可以想法子混跡在其中,這樣不僅能夠平安的混出京城,還能夠混得一個正兒八經的能夠在外行走的身份。
而且,想那些搜查咱們的官兵也不會想到,咱們會混在流民堆里與那些蓬頭垢面的災民為伍,想必對出城的流民搜查的也不會那麼嚴格。」
這安排林穗穗想了一路,自認為是眼前能夠尋到的最穩妥的法子了。當然,也有個大前提,那就是眼前這男人能夠屈尊降貴,同意接受流民的身份才行。
「依你。」然而讓林穗穗意外的是,對于這個安排眼前的太子殿下並沒有多置喙半句,相當干脆利落的就表示了贊同。
看著一時還有些愕然沒能反應過來的林穗穗,陸則思忖了片刻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吩咐道︰「既然是要進入流民營以流民的身份出城,那以後就再叫我殿下了。」
「那,該如何稱呼您?!」對于陸則的這個囑咐林穗穗自然是認同的,但若是不稱呼他殿下,該叫他什麼?!
「夫君!」陸則深深的看了林穗穗一眼,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