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銀子,那柳娘子就這麼全交出去了?!」
對此,杜羅氏自然是有些不信的。
若是世子賞賜,那少說也有一千兩!
一千兩啊,天爺唉,要是換了她,怎麼也會留下個幾百兩在手里,一些送回娘家,一些留著傍身不好嗎,干什麼要將銀子全部交出去給男人?!
「是,我親眼看到的。」
杜妙兒點頭,對此她十分肯定。而且就算是林穗穗有所保留,這會兒她也不會說出來!
「這麼說來,那柳娘子還真是個蠢的。」杜玲兒听到這里也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頗為不屑的評斷道︰「不過她蠢不蠢的也不打緊了,只要姐姐有本事,把那顧二郎手里的銀子哄過來就行了!她若是蠢笨一些,姐姐豈不是更容易上手?!」
杜玲兒的話這回得到了杜家其他人的一致贊同。
甚至有心思活絡的,都開始考慮著銀子要是拿回來該如何花了。
可是一向對銀錢格外上心的杜王氏,這會兒卻沒有吭聲。她只是端坐在那里,皺著眉頭不知道在考慮著些什麼,對于旁邊熱切的討論完全是視而不見的狀態。
別人不明白,可杜妙兒卻並不傻,她多少從她這位繼母一貫的行事風格中,也猜出了一些她此時的盤算,索性也沒有多耽擱,直接開口就把話說到了明處。
「阿娘,我知道您這會兒心里想的是什麼,不過是想著那顧二郎家中人口簡單,他又有這麼多銀錢傍身,若是換了鈴兒妹妹嫁過去也定然是極好的。
可……」
「你這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誰要嫁給那顧二郎?!那般平庸木訥的男人,就是白送到我面前都覺得討嫌,你自己看著有趣兒,沒臉沒皮的不顧人家已經有了妻室也要纏上去,可別把我想的和你一樣不要臉!」
不等杜妙兒的話說完,坐在她對面的杜玲兒直接站起身,將手里的筷子朝著杜妙兒砸了過來。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杜玲兒在家里跋扈慣了,哪里會將杜妙兒這個姐姐放在眼里?!
杜羅氏眼看眼前的場面要失控,忙站起身攔住了要撲上去打人的杜玲兒,好言好語的相勸了半天才算是勉強讓她消了些火氣,至少不會再要鬧著要殺人了。
「你別瞎擔心,我還是那句老話,這門親事是你自己看中的,你看著有趣兒,我可是半點兒瞧不上的!
所以你也不用考慮那些有的沒的,玲兒有她自己的緣法,再說了,我這個當阿娘的還活著呢,她的婚事,還輪不上你插嘴!」
杜王氏盯著杜妙兒看了好一會兒,才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的開口,算是補著之前杜玲兒的咒罵,又給了杜妙兒一通難堪。
她心里當然明白,杜妙兒還沒說出來的是什麼意思。
確實,在今天之前,她確實是覺得那顧二郎確實是門不錯的好親,不過在現在知道了他手里有那一筆銀子之後,她就有些看不上他了!
再如何也不過是山野獵戶,若是有了這樣一筆銀子,到時候給她的玲兒備一份厚厚的嫁妝,還怕嫁不到一戶好人家嗎?!
若是嫁個詩書禮儀之家,尋個勤學上進的夫君,那未來夫君一遭高中,她的玲兒誥命加身,豈不比嫁給這樣一個山野獵戶要強上百倍千倍?!
杜王氏心里已經有了盤算,不過卻並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她也拿捏了杜妙兒這個繼女這麼久,自然也懂得她那些小心思。也能明白,此時她會將這一切說明白,也是想要能得她相助!
可她卻並不太打算這般輕易的就點頭。
必須得這丫頭一求再求才行!
杜家這邊是各有各的心思,但好歹也算是安穩的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停歇了小半個月的流民們終于可以拔營出發,這讓因為疫癥提心吊膽了這麼久的流民們都禁不住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喜色,哪怕知道前途必然還有艱苦,可也好過在這里等死。
可和欣喜難耐的流民們不同,這會兒唯一還沒有痊愈的杜元若卻是高興不起來了!
他有想過各種裴乾會折騰他的法子,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撩到,裴乾竟然會尋來一口大缸,將他整個人就像是腌咸菜一般的裝了進去……
如今外面溫度低,就算是煮上一鍋沸水放置一會兒也涼透了,可偏偏裴乾卻有著特殊的解決辦法——他還就在大缸底下擺上了一個火盆可以隨時加溫……
「裴乾,我日你祖宗!」
杜元若破口大罵,卻偏偏架不住這整個流民營上下的官員兵士,皆只听從裴乾的吩咐,所以他現在除了罵街之外,幾乎尋不到任何擺月兌眼前困境的辦法。
「柳娘子,柳娘子你,你可是最心善不過的我知道!你看你能連那些流民都能盡心照顧,我也是你的病患啊,你總不能看著我就這麼一直被泡在缸里煮著吧?!」
杜元若罵了一路也是發現再這樣罵下去也沒什麼用,而且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裴乾那個狗東西竟然不給他水喝!
提供的食物也是干得可比石頭的硬 餅。
他不是沒想過找趕車的兵士提出過要喝水,可那兵士的回答差點兒沒讓他直接背過氣去,竟然說他只要低頭,一缸水任他喝……
裴乾那個王八羔子!
杜元若折騰了一天也終于認命了,在看到過來查看他此時狀況的林穗穗時,那簡直就比見到了大雄寶殿的佛祖菩薩還虔誠熱切。
雖然說他混是混,可是卻算不上笨。
如果面前這位小娘子願意幫他說兩句好話,他好歹也不用繼續被這樣煮著了吧?!
「杜公子,你身上的患處還沒有痊愈,這樣藥浴也是為了你的傷處著想。」林穗穗站在車邊,打量著車內的情況,卻並沒有近身。
她的語氣很溫和,但是杜元若卻並沒有被安慰到,他一個平日里在京城里橫行無忌的霸王,這會兒機會都快要哭出聲了︰「我,我覺得我身上的傷處已經沒事了,若是再這樣被煮下去,我覺得我都要被炖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