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並沒有讓林穗穗跟過去圍觀這會兒吸引了流民營內全部人注意的風波,他將林穗穗安頓回了牛車之後,自己過去走了一趟。
他去的很快,回來的更快,林穗穗這里才鋪好了兔毛褥子,轉身就看到陸則挑動車簾鑽了進來。
「沒事沒事,就是有,也礙不著咱們。」
陸則見林穗穗陡然睜大的雙眸,忙先一步的開口溫聲安撫︰「是咱們早知道的,你猜的那樣,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來了。」
見林穗穗松了口氣,陸則便將剛剛那邊發生的種種對她交了個底,而後才道︰「裴乾接手去查了,我們小心自己的安危,剩下的等消息就成。」
陸則也不太想去沾這事兒,所以眼下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能避就避。
林穗穗點頭,這件事情上,她和陸則的看法相同。
這以前裴乾一個人就已經很難招架了,現在又還多了一個看起來就不那麼好對付的杜元熠。
「對了,今天過來的那個人,你是不是也認識啊?!」林穗穗抱著小白鑽進暖融融的被子,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然後才想起來繼續拉著陸則問今天的那張生面孔。
「你說杜元熠?!自然是認識的。」陸則點頭,低聲對林穗穗介紹道︰「他是定國公的嫡長子,三皇子最為倚重的表兄。
他出生之後就被老定國公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直到後來送入宮中為三皇子的伴當,這其中據說與他母親相處的時間按天算的話,不足十指之術。
比起裴乾,他才更是一個合格的大家族的未來繼承人!
沉穩,老練!比其他的父親現任定國公,可是要強上不止一星半點!」
「不對呀,若是這杜元熠真的如你所說這麼受家族重視,如何會被安排來做著送糧草的差事?!」林穗穗翻了個身,雖然她不太懂京中的那些權謀黨爭,可是有些事情她還是能看出來不對勁的。
就比如這次杜元熠過來送糧草……
「這送糧草的差事,若是我猜的沒錯,應該是他自己主動請纓的。」陸則去了外衫,過來挨著林穗穗躺下。
牛車內的位置比起之前的小帳篷自然要寬敞得多,所以也更方便兩人剛睡下時涇渭分明!
「杜元若的扶不上牆,你是見識過的。
這麼好的機會,裴乾自然不可能會放過!何況,就眼下咱們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哪怕是裴乾什麼都不安排,一個珠玉在前,一個酒囊飯袋,也足夠讓三皇子一系被壓得抬不起頭了!
所以,杜元熠這一趟,應該是過來救火的。」
頓了頓,陸則又繼續道︰「三皇子的性子隨了他阿娘德妃,烈性火爆,若是這次這趟護送流民的差事因為杜元若而砸了他的臉面,他可是不會顧及什麼表兄弟情分的!」
杜元若是定國公夫人的命根子,若是他真的出了什麼差錯,那定國公夫人怕是也就活不下去了。
「這麼看的話,這杜元熠竟還是個好兄長嘛!」
听完陸則的講述,林穗穗忍不住笑起來。
在這樣爾虞我詐算是常態的家族里,有這樣一位照顧弟弟的兄長,也實在是難得了。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一晚上倒是再沒出什麼蛾子,等林穗穗一覺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就像陸則之前預料的那樣,裴乾果然不是個省油的。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他雖然還沒有查出那暗藏在流民營里作妖的真凶,可事情的原委已經被他推測出了個七七八八。
逃不月兌的,林穗穗又不得不面對與尋上門來的裴乾大眼瞪小眼的無奈境地。
「世子爺,我只是一個醫姑,不是仵作。」林穗穗嘆氣,有些為難的看著裴乾試圖與他講道理︰「您要我治病救人可以,可是讓我協助您調查真凶,這實在是有些太高看我了。」
林穗穗的拒絕可以說已經是十分明了了,可裴乾卻並沒有放棄,他只是笑了笑,背著手行了兩步,才轉過身來看著林穗穗︰「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是想要明哲保身。
只是眼下這件事情若是不解決,本世子可是沒有那麼多顧忌的!」
見林穗穗只是垂著頭不搭腔,裴乾等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可若是柳娘子能夠出手相助,那無論到時候事情發展如何,我保你們夫妻二人的性命,總是綽綽有余的!」
「您需要我做什麼?!」
林穗穗抬眸,一副不太情願的模樣看著站在她面前對她循循善誘的裴乾,話說到這份兒上,她若是再繼續想要置身事外已是不能,所以此時就坡下驢,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柳娘子的醫術高明,想必應該也是師承不俗。所以應該也是見多識廣,不會因為一具尸骸而驚慌失措,驚懼暈倒的吧?!」
裴乾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你先隨本世子去看看昨天晚上發現的那具尸體,看看柳娘子你是否能夠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林穗穗看了一眼裴乾,沒說什麼的轉身去牛車里取了面巾給她自己戴好,才隨著裴乾一路穿過半個流民營,進了那間盛放那具尸體的大賬。
大賬里此時並沒有旁人,林穗穗停在門口並沒有再往里進。
「怎麼了?!」已經走到掩蓋尸體的白布旁的裴乾轉回頭,看到林穗穗還站在帳篷門口多少有些意外,他笑了笑,抬手沖她招了招︰「過來看。」
裴乾那副隱隱透著興奮的模樣,讓林穗穗莫名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站定,一臉戒備的看著裴乾︰「我要找我夫君!」
「就算是顧二郎過來,你也一樣是要進來驗尸的!」裴乾站直身體,側首看向林穗穗的目光透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危險與壓迫︰「所以逃,你今天肯定是逃不過的!」
「我沒想要逃!」林穗穗咬牙,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是相當的堅持,半點兒都沒打算妥協︰「他不來,就算是你強行將我拖進去,我也不會再多說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