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一大早是被亂七八糟的敲打聲給吵醒的。
她們現在住著的宅子雖然比不上鎮北將軍府那般闊大,可是也算是一處十分不錯的地段,周圍住的也都是這雲山城多少有幾分頭臉的人家。
所以從來彼此都是安安靜靜互不打擾,像今天這樣仿若拆房子一般的動靜,還真是第一次!
「外面怎麼回事啊?!」
林穗穗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抬眸看向床榻邊正在挽起床幔過來伺候她起床的白果,有些郁悶的嘟囔了一句︰「听起來像是在拆房子。」
「是在拆後院的圍牆。」白果笑了笑,低聲回答道︰「要將咱們這宅子與隔壁的宅院打通。」
「?現在咱們這宅子不是住得挺好的嗎,為何又要添置新宅院?!」林穗穗打了個哈欠,磨磨蹭蹭的從床榻上起身,听到白果這話,難免有些疑惑。
「是裴世子吩咐的,說這樣走動起來更方便些。」
白果走過來妝台前,拿起梳子幫她梳頭。正在漱口的林穗穗毫無防備,被她這話里的內容嗆得直接把口里喊著的青鹽水給噴了一銅盆。
「咳咳咳,你說誰?!裴世子不是住在鎮北將軍府嗎,什麼時候搬到隔壁的?!」林穗穗有些手忙腳亂的放下端在手里的杯子,一邊接過白果遞上來的帕子擦手,一邊帶著幾分驚訝的繼續問白果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家主早上黑著臉吩咐了一句,沒多久那邊工匠就開始砸牆了。」白果歪頭,仔細想了想才開口將她知道的對林穗穗說了一遍。
這裴乾,搞什麼鬼?!
林穗穗心里泛起了嘀咕,不過卻也沒有因為好奇而真的現在就自己過去打探情況,她今天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呢!
吃過早飯,林穗穗便和鴛娘還有白果她們坐上馬車出門了。
她得先去看看那幾位軍醫官現在的身體情況,然後再拐過去,看看裴乾送過來的那間鋪子在哪里。
昨天晚上一夜鵝毛大雪,這會兒馬車行在路上的時候,還能听到車輪壓過地上薄雪的咯吱聲。林穗穗正和鴛娘商議一會兒是不是直接將這間新鋪子里也一起丈量了,行駛的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白果警惕的扭頭,隔著窗簾問護衛在馬車旁的宿樂。
「外面有人擋路。」宿樂壓著聲音,迅速朝著車內回稟道︰「好像是馬家的人手。」
宿樂身後的騎衛迅速上前拱衛在馬車前,將對面的人手擋了個嚴嚴實實。
「請貴府女君安,我們家夫人想請您去旁邊的茶樓一敘。」對方顯然也不是真的想要攔下馬車鬧事,一個淺衣婢女上前來,沖著林穗穗乘坐的馬車微微福了福身,恭敬無比的開口。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鴛娘看了一眼林穗穗,沒多猶豫的直接挑開車窗簾,對著外面笑道︰「那若是我們家女君,不想去和你們家夫人一敘,你們就會讓開路,讓我們離開嗎?!」
那淺衣婢女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話,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糾結了片刻,突然就沖著林穗穗的馬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隨著她的動作,周圍馬家過來幫著攔路的奴婢們也是有樣學樣,隨著她一起在林穗穗的馬車前跪了一地。
「還請貴府女君憐憫,奴婢們奉了夫人之命來請女君,若是女君不肯蒞臨,那奴婢們一定會被夫人責罰的。」
那女婢說著,已經十分可憐的伏地啼哭起來。
「走吧,咱們去看看。」林穗穗想了想,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根據昨天陸則告訴她的有關馬家這位夫人的種種,林穗穗還是蠻好奇的。這時候,這位馬家的夫人找她,是想要說點兒什麼。
馬鄧氏尋得地方,就在林穗穗馬車被攔下旁邊的一處茶樓內。
二樓臨窗的雅座,似乎是為了見林穗穗,這位馬夫人十分闊氣的將整個茶樓的二樓直接清了場。
林穗穗由鴛娘陪著,在白果和銀翹的護持下,一路緩步進了馬鄧氏所在的雅間。
「顧夫人,我今天請您過來,是有事相求。」
馬鄧氏見到林穗穗進門,也沒有與她寒暄,甚至連上茶這樣的客套安排都沒有,她直接微微抬手,將放在桌案上的一個小包袱示意給林穗穗看。
「我想讓尊夫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小兒子修竹!
這里,有著尊夫想從我馬家知道的一切東西。這麼多年以來,馬家在北境所有的人情往來,接物待客,這上面都有記錄!
我只求用這些,換回我兒修竹的一條命!」
馬鄧氏看著林穗穗,不等她開口,便又繼續道︰「我知道夫人您听得懂我說的是什麼意思!若是您不信我,至少您身邊跟著的這位鴛小娘,您應該是能相信的!
我這一輩子,就只一兒一女。女兒已經出嫁,在夫家也算是站穩了腳跟,只剩下這一個兒子,被我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知道慈母多敗兒,只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可賣!現在說那些也是無用。
若是尊夫能夠放過我兒,我願意帶著他一起離開雲山城,去城外的寒雲寺長住清修!絕不再隨意踏入雲山城半步!」
「夫人,這件事情我並不能替我夫君做決定。而且,我也不覺得你現在抽身而退就一定能成功!」林穗穗盯著馬鄧氏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道︰「夫人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可是也別將所有人都當傻子來看才好!
你現在斷尾求生,這一招確實是高明!
只是憑什麼?!
你馬家在這雲山城內做了多少惡事,需要我現在一件一件點出來給你嗎?!遠的不說,就說近處的!
你的好兒子是為了什麼被我夫君帶走的,莫非夫人你這麼快就忘了?!
若不是我還有那麼幾分底氣來與你背後的靠山來硬踫硬,夫人你今天會這般屈尊降貴的來與我見面嗎?!
憑什麼你們惡心累累,現在說一句你知錯了,流露出幾分懺悔之意,便能夠將那些過往一筆勾銷然後抽身而退?!
若是人人做了惡,都能像夫人您這般全身而退,那豈不是要讓那些被你,被你兒子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們,皆哀嚎痛罵老天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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