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太守大人府中的奴才,就是會說話,賞!」
‘金絮’往椅背上一靠,對著後面打了個手勢,管家顯然對此很有經驗,忙兩步上前,給了他兩顆金瓜子,「拿好了,待會服侍的時候記得機靈些。」
「多謝公子。」
小廝高興的連連拱手,金絮毫不在意的擺手道︰「行了,下去吧。」
「小的告退,公子有事盡可吩咐。」
小廝躬身朝後退了幾步才轉身,繼而去安排其他客人。
「竹宴說金公子大方,這豈止是大方,簡直揮金如土。」
說兩句好話就能得金瓜子。
這趕得上他在府中辦差辛苦一年得來的月錢了吧?
素嬈心中感慨良多,想起她和阿爹釀了這麼多年酒才攢下的銀子,還不如人家拿來打賞的多,突然有些郁卒,低聲道︰「他一貫都是這樣嗎?」
言韞氣定神閑的點點頭,一邊用眼神回應底下那些同他招呼的人群,一邊回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掩面苦笑。
這大概就是金錢的力量吧,倒是與竹宴口中所描述的那個形象一般無二。
她百無聊賴的四下打量著。
此樓閣高約四層,自下而上人數越來越少,他們這層僅有三桌。
看打扮,都是官身。
「忘記問你了,金家再富庶也是商人,士農工商排名最末,為何包括宋岱岩在內的所有人都對金家公子如此看重?」
「金家起源于漢陽府,但卻是在金絮手中做大的,其名下生意涉及黑白兩道,交友遍天下,不僅許多江湖勢力對他多有維護,朝中亦有靠山。」
「誰啊?」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素嬈剛喝進嘴里的茶水險些嗆著,忙咳嗽了兩聲,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你認真的?」
「難道不行?」
「行。」
她無奈搖搖頭,面上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心中並不平靜,這話弦外之音是說,金絮是他的人,這點素嬈早就知道,除此之外,他通過金家人脈手還與江湖勢力有所交涉。
言家位極人臣,已然是世族之首,素有賢名。
好端端怎麼會牽扯這些?
言韞看她盯著某處出神,顯然在琢磨著什麼,絲毫不覺意外,若是說的這麼明白她都毫無察覺,那她就不是素嬈了!
「有些事,等你入京後慢慢會明白的。」
素嬈抬頭回望著他,眼神古怪的嘟囔道︰「公子,你最近不太對勁。」
從那場艷舞之後,他就變得奇奇怪怪。
他們一路結伴而行,以平輩相交,各有所求,各取所需不假,有朋友之誼亦不假,但這些話,哪里是能對外人說的?
聞言,言韞眸光微動,移目望向不遠處的庭院,語氣如雲似霧般淺淡︰「是嗎?」
「是。」
素嬈答得斬釘截鐵,她好幾次都想問卻沒有說出口的話總算找到了合適的機會,正準備探究一二時,言韞微抬下頜,示意她看︰「來了!」
「新娘子到——」
一聲鑼鼓響,鼓樂齊鳴,剎那熱鬧。
賓客們站起身來,翹首以盼,就見喜婆扶著新娘子穿門而過,走上那紅毯,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往子而去。
奇怪的是,長者席位上只有宋岱岩一人。
他身側不遠處站著新郎官兒,一身紅色喜服,玉樹臨風,英姿勃發,此刻盯著那走近的人兒,面上喜色難以掩飾。
素嬈一時間也忘記了要問話的事兒,扶著欄桿往下看,奇怪道︰「怎麼不見新娘子的娘家人?」
她問的是言韞,還不等他回答,旁邊的熱心人就神秘兮兮的說道︰「一個妓子,哪里來得什麼娘家人?總不能把老鴇叫來與太守大人同坐吧?」
說完他自己覺得好笑,又笑了兩聲,笑完發現眼前的女子平靜又疑惑的望著他,詫異道︰「姑娘不知道?」
「知道什麼?」
「這樁消息郡城里早就傳遍了,高門望族納一個妓子為妾,還妄圖開宗祠,將其抬為平妻,這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男子手握著欄桿,學著她的樣子往下看,「這樣的娼妓也配得上讓上林郡諸多高官名流為其賀喜?要不是看著宋大人的面子,誰肯紆尊降貴來此道賀?」
「說起來宋大人那族弟當真是個蠢貨,我朝明文規定不許官員狎妓,更不論娶賤籍女子入門,雖說她已經月兌籍從良,但傳出去,誰還敢讓他入仕?」
「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就為了一個妓子,可笑!」
他自顧自說了許多話,見沒人搭理他,難免覺得尷尬,笑道︰「唯有像姑娘你這般清麗月兌俗,溫婉嫻靜的女子方才是正妻良配,你說是吧?」
「姑娘?」
他連喚了幾聲,不是沒有看到她對面坐著的男子,能登上這一層的都是上林郡有頭有臉的人物,又豈會忌憚他人?
「公子是在跟我說話嗎?」
素嬈听他字字句句極盡貶低,懶得理會,沒料到這人越說越是得意,扭頭問道。
男子面上笑意微僵,感情他先前說了一堆話她都沒听?
不過很快他就替她找了個理由︰「這院中嘈雜,聲樂太盛,姑娘听不清楚情有可原,不若我們去一旁喝杯茶水如何?」
「喝茶啊……」
素嬈看著眸光寒沉的言韞,朱唇微撅,含嗔帶笑的支著下巴道︰「這可怎麼是好,我家公子不答應呢。」
「他答不答應有什麼重要?」
男子听她有意動,忙道︰「實在不行,日後我妥善安置了姑娘就是。」
「如何安置?」
「我家在郡城里還有一處兩進的小院,到時候再撥兩個丫鬟給你,錦衣玉食,豈不痛快?」
男子欣喜異常。
還不等笑意綻開,坐在一旁始終閉口不言的金公子突然失笑︰「這位公子,區區兩進院子你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看到我們家茶煙鬢間那支攢珠釵了嗎?它可以在這地界最起碼買五個這樣的玩意兒。」
「茶煙?」
那男子顧不得他話里的諷刺,敏銳捕捉到那兩個字眼,面色驟變,轉而質問素嬈︰「你是青樓女子?為什麼不早說!」
「公子可真有意思。」
素嬈淺笑,眸光流轉襯得那模樣越發嬌艷︰「你上來就說我清麗絕色,溫婉嫻靜,打算安置我,讓我作你的外室,外室嘛,無媒苟合,與娼妓何異?」
「你口口聲聲鄙棄妓子從良,卻見色起意,妄圖誘良為娼,這是個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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