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宴後有宴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見秦滄瀾回到了座位,場中只剩鮮于哀自己,閣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喂,怎麼回事,到底誰贏了」

和他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大家也都是一臉困惑。李歡歌跳出來道︰「當然是我們贏了」

張不周暗自發笑,李歡歌這是對閣羅頗有成見,連跟秦滄瀾的恩怨都拋之腦後了,用上了我們這個詞。

閣羅不相信地看向鮮于哀,後者沒有理他,而是走到張不周等人的桌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鮮于哀謝兩位賜教。閣下的兩首詩,讓我受益匪淺。至于這位同道,氣度之大也是令我佩服。」

秦滄瀾好似沒听見一般自顧自地飲酒,張不周連忙還了一禮︰「您客氣了。」

鮮于哀轉身道︰「今日這番比試,是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在場之人瞬間喧嘩起來,未必對雙方的賭注感興趣,但都對之前囂張的閣羅看不順眼,現在看他輸了,都有些幸災樂禍。

趙楷嘲諷道︰「真是丟人敗興。」

閣羅一臉怒色︰「怎麼會輸呢,你明明佔到了上風,剛才為什麼不繼續出招把他擊敗,一定是因為那個小子念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句子是不是。」

鮮于哀說過話以後,回到閣羅的身邊︰「皇子殿下,輸了就是輸了。張公子念的詩,其實是在幫我。」

閣羅難以置信地癱坐榻上,張不周道︰「閣羅皇子,願賭服輸啊,之前答應的事可別忘了。」

雖然還是很不服氣,可是連鮮于哀自己都認輸了,閣羅也沒了辦法︰「不過一些甘蔗而已,本皇子還不至于言而無信。」

張不周開心地點點頭︰「那就好,我先謝謝閣羅皇子了。」

李煜道︰「今日這一場壽宴,真可謂別開生面。朕再次謝過諸位了。」

看看陽光,時間已經到了午時後,李煜自從上了年紀以後,講究過午不食,這件事禮部官員早已和賓客們通傳過了。見李煜這麼說,大家都知道,這場宴會恐怕就到此為止了。

果然,孫霄霆重新站出來說了幾句之後,李煜帶著宋悔和李歡歌先行退了場。剩下各位賓客,願意飲酒的禮物飲酒,累了的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原以為老秦想再呆上一會兒,畢竟難得這樣的好酒好菜,沒想到秦滄瀾第一個開口道︰「小子,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雖然感到詫異,張不周還是點點頭︰「好。」

因為考慮到大家有可能醉酒,南唐為各位賓客準備了馬車送大家回去。秦滄瀾不知道怎麼了,一路上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張不周只好道︰「師父是在怪我今日干涉了你們兩個的比斗嗎」

秦滄瀾搖搖頭︰「與你無關,就算要生氣,也是生自己的氣。我秦滄瀾驕傲半生,這次重出江湖,原以為可以再回巔峰,沒想到只是一個區區南詔劍客,就把我逼的如此狼狽。」

原來是心病。張不周思忖,老秦消失了二十多年後再出現,恐怕最大的執念就是找當年擊敗他的人,再次交手並且戰勝他。

「師父,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糾結這個不放呢。更何況,那人說不定已經死了,您就算想雪恥,也沒機會了。」

秦滄瀾被他的話逗笑了︰「臭小子胡說些什麼,那人比我要年輕二十多歲,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張不周和谷雨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那人比秦滄瀾年輕這麼多,還能在多年前就戰勝他,豈不是說只是和張不周一般的年紀,就已經是武道巔峰,現在全天下都沒有一位的一品上?

看出二人的疑惑,秦滄瀾道︰「不用驚訝,那人是我生平所見天賦最高的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可以俯視整座江湖了。其實現在想想,輸給這樣的人,並不丟人。這些年其實是我畫地為牢,與自己過不去。」

張不周激動地拍了拍大腿︰「您這麼想就對了,有什麼事過不去的,只是被打敗了而已,又不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干嘛幾十年過不去。」

秦滄瀾看著他,突然笑道︰「我想通了,既然我不是對手,那我就好好教出一個徒弟來,讓徒弟替我爭口氣。」

看張不周驚愕地呆在當場,秦滄瀾捧月復大笑。

「師父,那個鮮于哀,說起來也算是個厲害人物了,能和您戰成平手。他晉升境界以後,現在是什麼等級了。」

秦滄瀾笑道︰「你這小子,明明就是我要輸了,還說給我戰成平手。他呀,現在已經是一品中境了。」

張不周暗暗思索︰老秦因為心境受損,再加上年紀大了,境界回不去之前了。不過這麼多年的練劍心得還在,這才能在交戰中指引現在境界要比他高出不少的鮮于哀進境,其實就是一個理論王者了。

看著秦滄瀾的頭發胡子花白一片,張不周也不禁涌起一陣悲哀,像老秦這種在江湖中蹉跎了大半生,在劍道之上打磨出一顆宏大之心的,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吧。

睡了一個午覺起來,白露已經悶悶不樂地在房里等著了。擦了把臉問道︰「怎麼了,還在為沒去上宴席不開心啊。」

白露哼了一聲,掏出三個帖子擺在桌上︰「我哪能和您比」

不明白她又在陰陽怪氣什麼,張不周拿過帖子一一看去。

第一封是不出所料地來自李煜,邀請他明日上午進宮一敘。至于要說什麼,不用猜也知道。

第二封卻是來自趙隸,邀請他今天晚上在贛江上的畫舫會和,夜游大江,共賞萬家燈火,順便為之前的事再次道歉,張不周不屑地撇撇嘴。

第三封請帖則是出乎意料,和那人衣服顏色一樣的淡青色信封上的落款,居然是程青衣三個字。

張不周皺眉道︰「什麼時候送來的。」

「無一例外,都是你們回來以後,這南唐安排的院子也沒說給留個門房,還是程耳耳朵好才听到有人敲門。」

前兩封請帖還可以理解,這第三封,實在有些模不到頭腦。程青衣和自己素不相識,怎麼會邀請自己做客?

等到眾人在廳里集合後,張不周問出了疑惑。

陸升翻了翻三封請帖︰「管她是為什麼,除了皇宮的邀請以外,另外兩封都在今晚,公子只能赴一家之約,為了防止有詐,干脆去兩位王爺那里好了。王爺請客,排場一定小不了,這撫琴跳舞的美姬,肯定都是上乘。」

白露敲在他的腦袋上︰「說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經點。」

張不周搖搖頭︰「那兩位皇子,我並不想深交。之前的事,就讓它這麼過去就挺好。反倒是程青衣的邀請,我很感興趣。只不過有蛛網的事在前,我有些拿不準青蓮劍宗在里頭扮演的角色。」

谷雨道︰「公子想過沒有,那蛛網的殺手雖然腕上有青蓮劍宗的刺青,可是他既然不是用劍,那身份到底是真是假,其實存疑。」

張不周點頭︰「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若說是是栽贓嫁禍,那幕後之人的布局是不是太久遠了些,我才剛從山上下來,他出于何種考慮要在我和青蓮劍宗之間挑起對立呢?」

陸升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唄。反正又不是闖青蓮劍宗的老家,只不過是城中的一家酒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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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還敢行不軌之事不成?」

張不周看向閉目養神的秦滄瀾︰「師父,那就麻煩您老人家跟徒兒走一趟了。」

秦滄瀾笑道︰「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怕死的徒弟。罷了,程青衣也算與我有舊,我就勉為其難地陪你走一趟吧。」

天元大陸的傳說中,是一個叫杜康的人發明了酒這個東西,他的好友劉伶在品嘗過後,一醉就是三年,留下了「杜康釀酒劉伶醉,劉伶一醉整三年」的故事,雖然是離譜的傳說,不過倒也有趣,而故事中的兩位主人公,就是青州人。

程青衣設宴的這家酒樓,就叫醉劉伶。坐落在贛江邊上,三層的木質酒樓懸掛著彩色的燈籠,造型獨特地設計成酒壇的模樣。只是偌大的酒樓,好像沒什麼客人,略顯冷清。

秦滄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精神煥發道︰「敢叫這個名字,果然有點東西。光從味道上來說,這家的酒至少三十年陳釀了。」

張不周也跟著吸了一口,自己前世今生也算是喝過上百種酒了,酒量也不錯,對秦滄瀾的贊嘆實在不敢苟同,真是沒見過什麼世面。不過以天元大陸的生產水平來說,糖都是稀罕物,這酒的質量不怎麼樣也是情理之中。

門外站著的兩個執劍男子,依稀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壽宴上表演的人。其中一個走上前來,行禮後道︰「張公子,秦劍神,我家宗主在二樓等候。」

張不周原本還詫異這人連秦滄瀾的身份都能識破,轉念一想,恐怕李歡歌在壽宴上已經跟程青衣說過了。

二人登梯上樓,靠窗的位置掛著一盞風燈,風燈下的桌邊坐著一名女子,臉上蒙著一層薄紗,身穿青色衣裙,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就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和壽宴上的分餐制不同的是,程青衣設下的宴請,居然是同桌而食。桌上擺著四碟小菜,一壇沒名字的酒擺在一邊。

程青衣站起身來「晚輩青蓮劍宗程青衣,見過秦老前輩。多年未見,前輩風采不復從前。」

秦滄瀾哈哈笑道︰「你這女娃子倒是有趣,不像別人吹噓來吹噓去,搞得老夫都替他難為情。不過你今天請的是這小子,光跟老夫打招呼可不對哦」

秦滄瀾自顧自地挑了個位置坐下,剩下程青衣對張不周說道︰「不周,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張不周暗想,上午的皇宮壽宴是一次,現在的這次見面不是你請我來的嗎?有什麼想不到的。而且,咱們不熟好不好,你這一句不周叫的我好不舒服啊。心里雖然在吐槽,嘴上還是老老實實道︰「晚輩張不周見過程宗主。」

程青衣隔著面紗笑出聲︰「晚輩說的沒錯,不過這聲程宗主就太見外了,怎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張不周滿頭霧水︰我該知道什麼?

程青衣施施然示意張不周坐下說話︰「我說又見面了,你感到疑惑是正常的。因為我上一次見到你,你還是個光的嬰兒。」

張不周大窘,隨後疑惑更甚。

程青衣為秦滄瀾倒上一杯酒,那酒壇看起來頗有些分量,在她手里卻如同輕若無物一般,一舉一動都透著股優雅的勁頭。將酒倒好以後,程青衣笑道︰「宴請貴客,還戴著面紗,是我失禮了。」說著話將面紗取了下來,張不周看了一眼,竟然更加失禮地呆在當場,死死地盯住程青衣的臉。

這張臉,張不周曾經見過。可是那個人早已死去,程青衣怎麼會和她長得這麼像。

程青衣笑意盈盈,不復大殿之上的清冷樣子,反倒是溫婉動人。五官並不出眾,卻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想要親近,張不周心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她長得,竟和自己夢中見過的原身生母楚懷瑾幾乎一模一樣。

秦滄瀾看到她,似乎也想起來了某段往事般陷入沉思,一時間場中竟然沉寂了下來。

許久,程青衣開口打破沉默︰「看樣子,兩位見到我都想起了一個人。秦老前輩見過,我不意外,只是不周你怎麼會見過楚姐姐呢?她離世的時候,你別說記事了,連眼楮都還沒徹底睜開。」

張不周道︰「您認識我母親?」

程青衣嘆了口氣︰「怎麼能說是認識呢,世人只知道青蓮劍宗世代宗主姓程,卻少有人知,我和兄長的母親,便是出自西南的另一大姓,楚家。楚姐姐的父親,便是我的舅舅。我和楚姐姐從小便相識,可能是血緣關系的緣故,我們兩個長得有幾分相像。」

張不周暗道︰這哪是有幾分相像,你們兩個幾乎一模一樣好不好。「為何我從未听人說起過這件事」

程青衣道︰「當年你母親生產時,我也是在的,楚姐姐生下你之後不幸離世,我也傷心不已。只是那時兄長剛剛去世不久,我掌握青蓮劍宗大權沒多久,擔心出亂子,我只好在葬禮過後急匆匆地趕回南唐。後來,雖然有了時間,我卻怕觸景生情,因此再沒去過蜀州,想來你們張家人也是一樣,不願意再提起這樁傷心事了。」

對于程青衣的身份,張不周已經信了九成九,一是沒有說謊的必要,如果是謊言,自己只需要找到當年的人一問便可拆穿,谷雨陸升他們未必清楚,但三叔和祖父一定知道;這第二嘛,程青衣的長相擺在這里,容不得張不周不信。

「這麼說來,我應該稱呼您一聲,姨娘?」張不周苦笑道。

「你這是什麼表情,很不情願嗎?」程青衣杏眼圓睜,佯裝發怒道。

張不周連忙解釋道︰「當然不是,堂堂青蓮劍宗的宗主居然是我的姨娘,以後這南唐的江湖,我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程青衣笑道︰「江湖之大,又怎會是我青蓮劍宗一家可以獨大的。雖然秦老前輩是你的師父,不過嘛,劍道可以和他學,其他的最好就不要了。」

秦滄瀾悶聲喝酒喝的好好的,突然被程青衣攻擊,一貫放蕩不羈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少見的錯愕表情︰「老夫怎麼了。你這女娃子,剛剛還夸你直率,現在看來你這是直率的過了頭。」

程青衣笑了笑,給他再次將酒杯斟滿︰「前輩莫怪,我並沒有惡意。」秦滄瀾卻沒去接那杯酒,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當年前輩應我兄長之邀來青蓮劍宗做客,我有幸得見前輩一面。那時候的前輩,白衣仗劍,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都是無比強大的自信。和我兄長對飲,談笑風生,似乎無論江湖中的任何事,都是一劍即可破之。但是今日在殿中見到前輩的那一刻,若不是歡歌公主點破,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和街邊老伯一樣的人是當年的滄瀾劍神。究其原因,我想不過是因為前輩當年的一場敗北,才一蹶不振到了這個地步。」

程青衣的話很是難听,赤果果地將秦滄瀾此刻的窘境揭穿了個徹徹底底,張不周覺得有些不太合適,老秦多少有點敏感,情緒善變,這樣被人揭短,未必會容忍。

出乎意料的,秦滄瀾聞言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即釋然的笑了笑︰「女娃子,如果你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刺激老夫,那大可不必,我已經想通了。」

見秦滄瀾雖然在笑,但是眼神里卻寫滿真誠,于是道︰「看來今日在殿中境界突破的人,不止鮮于哀一個人。」

秦滄瀾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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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經和不周說過了,有朝一日,由他幫我完成沒有做到的事情。」

張不周見二人沒起爭執,倒是松了一口氣︰「師父,徒兒壓力好大呀。」

秦滄瀾道︰「你有老夫這個當年的劍神作師父,現在還有青蓮劍宗宗主做姨娘,怕什麼。程宗主請你來,一定是有事要說,老夫就不在這礙事了,酒我帶走,你們兩個慢慢聊。」

程青衣道︰「菜還沒上來,前輩不嘗嘗嗎?」

秦滄瀾單手拎起酒壇,另一只手抓住窗戶的邊框就翻了出去︰「菜就不用了,大江東去三千里,清風明月滿天星,這般美景,只需有酒作伴就夠了。」

張不周吐槽道︰「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喜歡裝*」

程青衣沒听明白︰「裝什麼?」

自知失言,張不周急忙打岔道︰「沒什麼,對了,姨娘今日找我來,恐怕不只是為了認親吧。」

程青衣沉默一下後道︰「你父親還好嗎?」

張不周頗為詫異,這個問題著實沒想到,隨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這個狀態算是好還是不好。姨娘可能不知道,我從小便與父親並不是十分融洽。父親為人做事一貫嚴格,我幼時稍有頑皮便會挨上一頓訓斥,尤其是讀書背書,表現得差一點父親就會很失望。十歲那年我生了病,被無為師父帶上山修道煉體,這一去便是七年。等我下山以後才得知,父親在我上山以後便去了蜀州城外張家老宅所在的都安縣城,安心地做了一個教書先生。莊子上的孩子們,都喊他二先生。」

程青衣听得津津有味︰「那你下山以後去見過他沒有。」

張不周猶豫了一下道︰「實不相瞞,我對于和父親見面這件事,有些發怵。除了在莊子上的偶遇之外,我只去過父親的小屋兩次,第一次是久別拜見,第二次就是出發來南唐之前請父親賜佩玉。」

程青衣瞄向他的腰間︰「這是姐姐當年佩戴的那一塊。」

張不周點點頭︰「說來也是有趣,當初父親將這塊玉授予我時,並沒有跟我說它的來歷,直到我在渝州遇到無為師父,才知道是我娘親當年所佩。」

程青衣道︰「這塊玉是西南楚家代代相傳的珍品,名字很特別,叫避福。出自楚家家訓,那耳熟能詳的兩句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倒也蠻有趣,劍是你父親當年用過的臨淵,玉是你母親當年戴過的避福,你說父親對你冷淡,我看倒也未必。」

張不周心道,我也知道未必,只是我對他的記憶就停留在七年前,七年以後見到他的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這兩種情況交織在一起,要不是怕露餡,我才不會說這麼多。

程青衣道︰「這次來南唐,想必不只是拜壽那麼簡單吧,一定還為了你和歡歌的婚事吧。讓我猜猜看,你不希望這樁婚事能成?」

張不周苦笑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其實不光是我反對,歡歌也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您是怎麼猜到的。」

程青衣笑道︰「這有什麼難猜的,如果你在意歡歌,就不會答應那位南詔皇子的賭約了。以婚約做賭注,你是一點都沒把這件事放在眼里啊。知不知道這對李煜,尤其是對歡歌來說,會讓他們顏面無光」

張不周道︰「您既然這麼聰明,肯定也能猜到我這麼做的原因了。」

程青衣嘆氣道︰「你這孩子,這就是我剛才說叫你不要學秦滄瀾的原因。你的脾氣和年輕時的秦滄瀾看起來很相似,喜怒隨心,不受拘束。但你要知道,剛過易折,有時候圓潤一些也沒有什麼不好。你在大殿之上的舉動,看似對你來說沒有影響,實際上做的太過決絕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但是我敢斷言,歡歌現在,並不是你說的那樣,對這樁婚事堅決反對。恰恰相反,小丫頭應該對你已經頗有情意了。」

張不周大吃一驚︰「怎麼可能,我已經盡努力去惹她討厭了。」

程青衣笑了︰「年輕人都是這樣,看不透自己的心,也听不懂別人的心,不知不覺間就會傷害到別人。」

這一次張不周沒有著急接程青衣的話。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這一世的自己雖然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可不管怎麼說前世也是動過感情的,也談過女朋友。回憶起這幾天以來李歡歌的表現,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

程青衣看他沉默,又說道︰「我知道你和歡歌的這樁婚事,不止是你們兩個的事情,這里頭還牽扯到南唐和凌國,你們張家在凌國的處境的問題。最終要如何決定,權力在你們自己手里。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世間所有的事都可以模稜兩可,都可以含糊不清,唯獨感情不可以。感情這東西,非黑即白,千萬不要給了別人希望,又讓別人失望。要知道女子最易動情,也最易傷情。」

張不周听她說著說著,似乎觸及了她自己的傷心事,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于是道︰「姨娘似乎對歡歌很上心?」

程青衣鄭重道︰「李煜沒有兒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等李煜死了以後,不出意外的話南唐的皇位會落在她的手里。青蓮劍宗這些年坐穩南唐第一江湖門派的位置,不是因為自身勢力多麼強大,是因為我們一直與南唐皇室同進退。」

張不周驚訝道︰「若是我與南唐皇室起了沖突?」

程青衣堅定道︰「即便你對我來說如同親生子,可青蓮劍宗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必須要為全宗上下幾千人負責。」

剛剛認親以後,還沉浸在多了個蠻關心自己的姨娘的情緒里的張不周瞬間變得清醒起來,不可避免地多了些失望的情緒。老秦說的沒錯,程青衣一介女流能將青蓮劍宗這麼龐大的勢力握在手里,的確是需要一些道行的。對她來說,除了青蓮劍宗以外的人和事情,哪怕是自己這個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都要放在第二位。

見張不周表情變化,程青衣像是一個拿兒子無可奈何的母親一樣笑道︰「臭小子,你又什麼可失落的。如果我說我會不惜一切地站在你這邊,難道你會信?人活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我的責任就是要帶著青蓮劍宗走下去。這是我答應已故的父親和兄長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

張不周倒是被她點醒,程青衣說的對,他沒有資格這樣道德綁架。

「姨娘,南唐的困境難道您看不清嗎?我之前和歡歌談過這件事,原以為他們已經明白了。可是今天在大殿之上,李煜的表現又讓我生疑。」張不周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小聲道︰「南唐不再是當初的南唐,凌國也不是當初的凌國了。如果凌國真的決定開戰,南唐拿什麼抵擋?」

程青衣笑道︰「你一個不想娶公主的人,還操心南唐的事做什麼?我也不妨直說,不管南唐皇室做什麼決定,青蓮劍宗和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到底。」

張不周困惑道︰「為什麼?」

一晚上都沒有回避問題的程青衣在這個問題上居然卡住了,苦笑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問了。」

程青衣轉過頭,望向窗外贛江上駛過的一艘艘燈火輝煌的畫舫,听著遙遙傳來的歌聲與琴聲,悠悠道︰「你就當,我是為了不讓這麼美的南唐,被人毀掉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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