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得很。想著洞口離地面有幾米,應該不用安排守夜的人。程耳卻堅持要守夜︰「雖說不太可能有山賊之類的,不過還是要防著點猛獸。對老虎山魈來說,這點高度不算什麼。」
見拗不過他,張不周就排起值夜的人來。前半夜由程耳守,後半夜每隔上一個時辰,陸升和驚蟄輪著守。
顧不上地面又冷又硬,隨便找了些東西鋪上便算作褥子了。一切安排妥當後,眾人放心睡去。也許是太累,也許是睡得不舒服,張不周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最後一個夢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讓人心煩。夢里面,張不周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楚懷瑾像是生了一場大病,又像是受了重傷,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下躲避著一個惡人的攻擊。張不周拼了命的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像是空氣一般,什麼也踫不到。于是轉換思路想要看清那惡人的臉,那人左閃右躲,就是不給他看到。好不容易被張不周找到機會正面面對,剛要看清他是誰,突然就醒了過來。
半晌回過神來,張不周轉頭看向東口的方向,值夜的人已經換成了最後一班的驚蟄,洞外雖然還是黑暗,不過已經有鳥兒在叫,想來離天亮也不遠了。
嘗試著再睡過去,卻發現身上酸痛得厲害,怎麼調整姿勢都沒用。張不周干脆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洞口。
驚蟄低聲道︰「公子怎麼醒了,是要出去解手嗎?」
他這一說,張不周還真的有了些便意。回頭見眾人睡得正沉,也懶得爬繩子下去,干脆站在洞口邊直接放飛自我。
等到張不周舒坦地回來,驚蟄的眼神似乎有些訝異。張不周笑道︰「怎麼,沒見過人小解?」
驚蟄嘿嘿笑道︰「見過,只是沒想到公子在我們這些人面前,也能這樣隨性。」
往火堆里添了兩根柴,因為潮氣重,這木頭燒起來很慢,倒是足夠堅持一夜了。凌晨時分人最怕冷,將已經烘干了的衣服穿好,張不周道︰「吃飯睡覺拉屎放屁,是個人就要做的事,哪怕是皇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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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例外。我听說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家,連出恭都要人在旁伺候著,也不嫌別扭。我呀,雖說生在了富貴人家,可骨子里就是個俗人,享受不來那些待遇。你也不用把我當成公子,就當哥們兒處。」
「哥們兒?」驚蟄對這個詞不能理解。
「呃,怎麼說呢,就你和清明那樣,你們怎麼說來著,兄弟?袍澤?」張不周給他翻譯。
驚蟄笑了笑︰「我明白了。不過那不是于禮不周嗎?」
張不周道︰「禮數這東西,都是給外人看的。你看我和老秦是師徒關系,按理說我每天早晚都要給他問安。可是那樣的話,你覺得是他舒服還是我舒服?誰都不會舒服。人和人的相處啊,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好。」
驚蟄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是很能懂公子的意思。」
張不周挑了挑眉毛︰「你們青蓮劍宗,是不是對這種規矩看的特別重啊。」
驚蟄雙手抱拳朝著青州的方向拱拱手︰「這個倒是沒錯。青蓮劍宗最大的規矩,就是尊卑有別。除了宗主以外,就屬各位長老的地位最高。後進宗門的弟子見到師兄前輩時,也要讓出路來。說話一定要用敬語,吃飯也要師兄們先吃。」
張不周嘬了嘬牙花子︰「想想都難受。要是換了我,恐怕一天都挺不住。」
二人烤著火閑聊著,洞外的天逐漸亮起來,晨曦灑進洞里,像是白色的波浪一般沿著洞壁向內彌漫。
陸升率先醒來,看到二人在聊天很是好奇︰「公子何時醒的,怎麼不多睡會兒?」
張不周拍拍身邊的空地示意他坐下︰「別問我了,你呢?你不是剛值完夜,怎麼這麼早起來?」
陸升隱晦地看了驚蟄一眼,後者正在準備早飯,沒注意到。陸升隨意道︰「我一向睡的少,醒來值夜以後就沒再睡熟。」
張不周看他眼神飄忽落在驚蟄身上,便知道他是在扯淡。說到底還是對驚蟄一個人值夜不太放心。陸升一向如此,對不喜歡的人,沒那麼容易拉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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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了也好,幫著一起弄早飯,我出去轉轉。等日頭再高一些,就把他們都喊起來吧。」張不周留下句話,順著繩子爬了下去,落地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踩到了自己剛才高空放水的那塊地。
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如水洗過一般澄碧的天空,旭日東升,在山谷間灑下一片金黃。馬匹也都醒了過來,在鳥叫聲中悠閑地吃著草。和大足石刻的日出不同的是,山間的日出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俏皮,似乎隨著太陽的升起,整個世界都活了過來。
張不周走遠一些回頭看去,這才搞清楚是在什麼位置。地勢比周圍要高上不少的一座小山,和遠方的官道連成一條線,在頭頂上翻山越嶺而去。而山腳下則是一條小道,也可以通往官道之上。張不周暗自揣測,看樣子昨天是因為雨太大,遮擋了視線,眾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偏離了正確路線。好在及時停了下來,要不然跑的再遠一點,還不知道會鑽到哪里去。到時候再想找正確的路,就要費上一些工夫了。
離山腳再遠一些,是一條小河,奇怪的是河床要比河面寬上很多。看樣子之前是一條水流較大的河,後來也許是因為干旱,也許是因為改道,才變成了小河。想來也是因為之前是大河的緣故,這才把官道費力的修在了山上,而不是順著地勢做回轉。下了好幾個時辰的暴雨,水面上漂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爛木頭破衣服,成堆地向下游沖去,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漂來的。遠遠地還能看見幾只野猴子,聚在河邊喝著水,張不周惡趣味地撿了一塊平整的小石頭打起水漂,猴子被嚇得躲到岸邊的樹上,朝著這邊嘰嘰吱吱的叫著,抓耳撓腮的樣子逗得他哈哈大笑。
又逛了一圈,呼吸著山間的新鮮空氣,很是心曠神怡。舒坦了的張不周順著繩子爬回到山洞,只見眾人都已經起來了,只是一個個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仔細看了看,白露還躺在地上沒起來,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臉色都這麼難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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