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灑在臉上,像是情人調皮的手,撩撥著讓人睜開眼。
張不周從沉睡中掙扎著醒來,只覺得渾身酸痛,連伸個懶腰的力氣都沒有。懷中的白露被他的動作吵醒,坐直了身子,眨著惺忪的睡眼,先幫張不周去揉捏他被自己壓過的肩膀。
昨晚趕路狂奔到了大概後半夜三點,張不周只覺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要不是胯下寶馬機敏,自己幾次甩著韁繩差點栽進河里。磨刀不誤砍柴工,一直這麼跑,馬兒也受不了,于是才找了這麼一片小樹林休息了起來。昨日又是給人治病,又是給人治傷,還經歷了一場小廝殺,著實累夠嗆。張不周只記得自己剛靠在樹上就睡了過去,連有沒有人值夜都不清楚。
見他們兩個醒了,谷雨拿著兩張鍋盔走過來,小聲道︰「安全起見,不能生火,公子將就一下吧。」轉頭向白露道︰「你怎麼樣?」
白露模了模自己的額頭,嗓子有一些沙啞,但是精神頭明顯要比昨日好上很多︰「燒好像退了,只是身子還有些沉,沒什麼大礙。」
將水囊遞給她,谷雨道︰「那就好,快點好起來吧,現在可不是拖後腿的時候。」
雖然知道她說的在理,但張不周就是不喜歡她這句話,皺起眉頭道︰「陸升怎麼樣了。」
谷雨道︰「許是昏迷了太久的關系,咱們剛睡著他就醒了。將守夜的程耳趕去睡覺以後他自己值夜來著。剛剛我去看了一眼,精神著呢。」
張不周放下心來,只要陸升沒發燒,傷口就應該沒有惡化。只要不是該死的炎癥,一切就都好說。
嚼的腮幫子都疼了,總算是將鍋盔吃完了。這會兒不是矯情的時候,不管多難以下咽都要補充能量,不吃飽的話,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會更高。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帶給自己的,包括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雖說時代和環境不一樣,可人是鐵飯是鋼的真理是不會變的。
這套理論並沒有說服秦滄瀾,老秦沉默了一早上,什麼都不肯吃。張不周勸了半天,只能無奈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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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旗鼓後,眾人翻身上馬,準備再出發。就在這時,馬蹄聲從遠及近,從小到大,連听力沒那麼敏銳的眾人都已經听得清清楚楚了。張不周轉頭看向秦滄瀾,老秦閉目听了一下,沉聲道︰「來不及了。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張不周不禁暗暗責罵自己,要不是自己堅持不住,也不至于被人家繞到了前面去。「跑不掉的話,退回樹林里去。所有人,準備戰斗。馬匹圍成圈,傷員躲到中間去。」
白露道︰「我已經沒事了,施展暗器不需要多大力氣。」張不周還來不及說服她,陸升也不同意,騎在馬上道︰「我雖然瘸了,可是馬還有腿,不影響老子的刀,放心吧公子。」
驚蟄道︰「說起來,公子您才是最應該退到圈里去的人。」
張不周搖搖頭︰「無須多言。」
馬蹄聲越來越沉重,每一下都像踏在眾人心上一般,讓人忍不住心情沉重。終于,兩支騎兵一前一後,將這片不大的樹林包圍了起來。為首的三人里,兩個年輕人低聲說了幾句,那李姓公子長出一口氣,嘴角掛上笑容︰「張公子,想追上你,還真是不容易。」
張不周苦苦思索了半天,確定自己並不認得此人︰「閣下到底是什麼人,總不會是南唐怪我不辭而別,特意派閣下來送行的吧。」
李公子笑了笑︰「說起來,送行該是家父的職責,和我無關。之所以追出這麼遠來,是因為和人做了筆買賣。對方出的價錢實在太讓我動心,所以我就答應了。當然了,對方想要的,和你有關。」
張不周看到躲在二人身後的齊昆侖,高聲道︰「那個瘸子,你家主子是瘋了嗎,就為了那麼點事,想要我的命?」
齊昆侖見躲不過去,只好憤憤地提馬上前︰「小子,管好你的嘴。雖然你不值得我出手,不過你再這麼嘴賤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給自己加點活兒。」
秦滄瀾冷冷道︰「這麼說來,你的任務,是我咯?」
齊昆侖在他面前,似乎有些抬不起頭,面露窘色道︰「嚴格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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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的首要任務,是招攬你進入縛神衛。不過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不打算自討沒趣。其次嘛,我知道這小子是你收的徒弟,很可惜,有人要他的命,是我拒絕不了的命令。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出手,我只負責牽制你。」
齊昆侖的話,很有意思。至少張不周從中就收獲了很多信息。首先,對張不周動了殺意的,不是趙楷,要不然齊昆侖不會不需要動手。不過,敢對國公之孫下殺手,指使者要麼是地位極高,要麼就是瘋了。而縛神衛,乃是保衛凌國皇室的神秘勢力。有人命令齊昆侖招攬秦滄瀾進入縛神衛,地位也一定不會太低。兩者結合起來,背後主使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他一定姓趙。
再加上將南唐的禁軍攪和進來,用一手借刀殺人來洗清嫌疑,這種陰險狡詐的手法,讓張不周不得不想起一個人,蜀王趙隸。
無需求證,也沒必要求證。張不周沉聲道︰「我師父他可是滄瀾劍神,你哪來的底氣,可以牽制住他。」
這番豪言反倒惹來了秦滄瀾的怒視,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張不周低聲道︰「怎麼了?」
齊昆侖哈哈一笑︰「小子話,不妨告訴你。你師父當年,是我的知己好友。他所有的劍法劍術劍道,我都一清二楚。我承認他功夫極高,我不是他的對手,但牽制他一會兒還是不成問題的。」
張不周心一涼,難怪對方敢這麼堂而皇之,原來已經準備好了應對己方最強戰力的人選。張不周忍不住埋怨道︰「師父,你當年到底結交了多少人啊,怎麼連一個朋友都沒交下。」
秦滄瀾老臉一紅︰「臭小子真是心大,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
張不周嘿嘿一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這不是想幫師父你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嘛。」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八個字,猶如一把刀一般,刺在了場中一個人的心上。他抬起頭,雙目中是掩飾不住的恨意,死死盯著張不周。
「張公子,還真是個熱心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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