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被她一把一推，腳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門前的雪地里。
雪水浸透了破洞的鞋子，把她的腳凍得痛到麻木了，應該是崴了腳，腳踝那里有新的刺痛。
她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餓了大半天，兩條腿早就軟了，雪地里又濕滑，哪里站的起來？
一只粗壯的大手伸過來，堅定地把她從泥地里拉起來︰「當心點，站起來！」
大手粗糙，但是溫暖，讓她冰冷的心瞬間溫暖，眼淚再次落下來。
「大山，你搭理她干嘛？」張寡婦見牛大山沒有跟她進屋，反而拉起了地上的李翠花，忍不住扯高了嗓子。
「娘，她是我媳婦兒！」牛大山沒有多話，只是扶著李翠花，一步一步慢慢進屋。
屋子里牛老漢看到大兒子扶著李翠花，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到底變成了一句︰「山你回來了？」
「嗯，年下活少，我提前回來了！」牛大山回了一句，就帶著李翠花回房︰「走，我們先回房！你這鞋子不能穿了。」
李翠花崴了腳，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後，雖然腳疼的厲害，但是心里卻暖了不少。
他們身後，傳來張寡婦尖利的嗓門︰「老頭子，你看看，這個家還有沒有規矩！那麼個又懶又饞的婆娘，大山還拿她當個寶！他這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真的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牛大山一手拎著包裹，一手扶著李翠花，並不搭理她。
等到看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樣子，才終于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我不在家，你就過的這個日子？」
屋子里沒有炭盆，冷的像冰，床上被褥還是他走之前的薄被，整個屋子里都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這個屋子，只有你回來了，我才可以跟著住幾天。你一走，他們就讓我住柴房了。這次是你提前回來了，他們來不及做準備。不然，你應該還是發現不了。」李翠花心一橫，既然已經決定了要為自己爭取，也鬧了出來了，最壞也不過是那一步，所以她也不打算再隱忍了。
「之前你為什麼不說？」牛大山沉著臉。
「我怕，我怕我說了你不信，會打我，會休了我！」李翠花直接了當。
「那你現在不怕了嗎？我不在家你就鬧起來？」牛大山放下了包裹，輕輕一按，就把她按到了椅子上坐下。
「我怕，但是我不鬧，他們也不讓我好過！我去問過大夫了，大夫說了，我的身體已經很差，撐不下去了。再不鬧，你回來恐怕看不到我了。」李翠花感覺到肩膀上的手的分量，想要看看男人的臉，卻只看到了他的頭頂。
男人埋下了頭，眼楮里有淚光閃過。張寡婦是他的後娘，這個後娘到底對他好不好，因為外人都說好，他自己便說不出不好。
「我都知道了，你且容我幾天。這幾天家里的活你不用管，你且好好兒休息幾天，我也不會再讓你挨餓。幾天以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牛大山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