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窗台上的花盆里,找出藏著的鑰匙。
打開門進去。
很小的房間,簡陋卻干淨,一張單人床,幾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一桌一椅一盞台燈,老舊得有些斑駁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她的畫。
這里是完全屬于齊願的地方。
她曾經因為一次意外,幫過一個叫君山的男人,于是得到了在老城區安頓的機會。
她不知道那個叫君山的男人是什麼身份,但他在老城區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此地甚至無人敢冒用君山的名義,所以齊願說出君山這個名字之後,大家不問真假的就退去了,自會有人去求證。
當然,如今就算不靠君山,也沒幾個人能動得了她。
齊願來這里,只是想休息。
不管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齊家,還是江林獨一無二的豪宅御苑,都不是她的家。
親生父母的家,她不配回去。
可無家可歸的靈魂,需要地方安頓。
她便把這個屬于她的地方,當成是家。
齊願洗去一身煙塵,沒管身上的淤青和被濃煙燻得有些生疼的嗓子,她蜷縮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去。
不多時,睡夢中的齊願皺起了眉頭。
重生之後,她就沒辦法好好睡覺了,一睡下,就會陷入前世那些絕望的夢魘中。
她好像忘了吃飯,夜里似乎下雨了,有些冷,小床上縴弱身影更加的蜷縮起來。
病弱的身體,疲憊的靈魂。
世界很大,她孤獨一人。
……
齊願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皺著眉按下接听鍵。
「喂,齊願,我是華藝學院教務處吳主任,你家人給你辦理了退學,你今天來學校簽字把手續辦了。」中年女人命令似的語氣。
齊願被听筒里過大的嗓音,吵得頭有些疼,她聲音微涼的道︰「我沒同意退學。」
曾經的齊願,一怕被趕出家門,二怕不讓她上學。
她喜歡畫畫,熱愛那些色彩和線條,很珍惜學習的機會。
昨天她陰了徐玲一把,她就知道徐玲肯定會在她的學業上搞鬼。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吳主任不耐煩的道︰「你沒有不同意的資格,你成績稀爛,根本沒有天賦,退學已經辦好了,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只是告訴你一聲。」
成績爛?
她高考是以年級第一的成績考進華藝的。
只是平時齊家不許她出挑,讓她給齊嫣然代筆,說是回報養育之恩,而她自己平時的畫作,甚至不能用自己的風格,不能優秀。
不管多好的成績,齊家都不允許她出風頭,不然就以不讓她上學為威脅。
所以齊願每次測試都精準的控分在剛剛及格,看起來成績的確不好,但她一次不曾掛科,也談不上稀爛。
齊願想起這個吳主任是誰了,是徐玲娘家的嫂子吳思雅。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不征求她的同意,就直接給她退學,並且如此不客氣了。
電話里,吳思雅還在說著難听的話︰「齊願,我很忙沒時間跟你廢話,今天你要是不來學校,我就直接讓人把你宿舍的東西丟出去。」
「今天?」齊願問了一句。
「沒錯,就今天。」吳思雅語氣肯定。
齊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輕笑了一聲。
吳思雅頓時怒道︰「你笑什麼,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嗎?」
齊願淡然的道︰「沒,我今天會去學校的。」
吳思雅听齊願答應,也懶得再說,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今天呀!
她險些忘了,今天可是華藝學院七十周年的周年慶。
學校邀請了不少外界知名人士,吳思雅讓她今天去,呵,是想讓她當著這些人的面被退學,是想斷了她繪畫的路!
不過齊願記得,這場校慶可是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
齊嫣然拿了一幅她的半成品寒梅圖,在這校慶上大出風頭,甚至因為這幅畫,還被國畫界的泰山北斗李宏鈞大師注意到了,並求來了一個記名學生的身份。
李宏鈞一生未收徒,能做他的記名學生,都能算是人生履歷中輝煌的一筆。
齊嫣然做夢都想拜李宏鈞為師。
既然非要她今天去,那她便去搶了這個老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