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選擇沈御之,其實是安寧在欺騙。
她已經髒了,不配在沈御唐身邊了。
而那個踫了她的人,還是沈御唐的弟弟,這是對沈御唐的羞辱。
這種關系讓安寧無比的難堪,安寧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和沈御唐分開。
沈御唐的目光,落在安寧耳垂的紅寶石上,早就知道阿寧心中有沈御之,當年為了沈御之和他對峙,還答應和沈御之一起生活,送沈御之手繩,現在還帶著沈御之送的耳飾。
原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沈御之。
沈御唐看著安寧,內心仿佛被撕裂,卻只是聲音平靜的道︰「好,我明白了。」
安寧藏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內心在大喊。
不。
你不明白。
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然而那些痛苦的聲音卻只能在心里吶喊,不敢發出一個字。
沈御唐慢慢站起身來,看向安寧的眼神帶著無盡的依戀和不舍,千言萬語最後也只是化成一句話︰「阿寧,再見了,祝你幸福。」
安寧喉中哽咽,幾乎無聲的道︰「再……見。」
再見了沈御唐。
五年後的她,就不應該出現,不應該打破沈御唐平靜的生活。
沈御唐,望你重歸平靜。
沈御唐起身,走到門口回頭深深的看了安寧一眼,對著安寧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然後沈御唐就這麼離開了。
安寧再也控制不住,喉尖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鮮紅的血落地,比那耳垂上的鴿血紅寶石更加的紅。
走出房間的沈御唐,看著御苑里那些安寧留下的痕跡,從她擺放在廊道的玩偶,到廚房里正在熬著的湯藥,到外面養在錦鯉池中的草魚,一切的一切……
他一點一點,看過安寧的所有痕跡。
屬于沈御唐的人格,隨著這些痕跡,在逐漸消失。
他真的很累了,太久沒有好好睡下了。
既然阿寧不需要他了,這一次他可以安心的睡了。
最後的最後,他不想給安寧施加半分壓力,只想就這麼平靜的看完她留下的所有痕跡,然後消失。
阿寧,再見了,再也不見。
沈御唐的人格消失了,跑馬場上,沈御之的人格全方位的掌控了這具身體。
沈御之沒有感覺到喜悅,痛苦的倒地滿頭是汗,像是心髒被挖去了一大塊,整個人腦子空空蕩蕩的,甚至有些茫然。
精神分裂,雙重人格,是很嚴重的疾病。
沈御唐前些年用盡各種醫療手段,想了各種辦法,都無法解決這種疾病。
有的人會在這種精神的撕裂中,最後不知道自己是誰,變成一個瘋子。
也有的人在日復一日的對抗中,爭奪著身體的掌控權。
而安寧只用了一句話,便抹去了那個名為沈御唐的人格。
沈御之痛苦了好久,渾身濕透的緩和過來。
他臉色極其陰沉,他以為阿寧只是要見哥哥,只要阿寧不會不要他,他就都沒關系。
他也沒有想到,阿寧要見哥哥,是說出她的選擇。
阿寧竟然放棄了哥哥……
無論此時有多痛苦,沈御之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阿寧。
如果阿寧知道,哥哥因為她的選擇消失了,阿寧真的會崩潰的。
許久之後,沈御之調整好狀態,走回別墅。
張叔有些忐忑的看向他,試探性的喊了聲︰「大少。」
沈御之表情
森然,冷冷的道︰「以後沒有大少了,只有我沈御之。」
張叔心中一頓,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大少是受什麼嚴重傷害了嗎?
看起來並沒有.
眼前的二少,也不像平時受傷中那種完全的失控,到底怎麼回事?
對于他們知道內情的人來說,沈御之只是一個副人格,只是沈御唐因為小時候的遭遇,而生出來的一個暴力嗜血的人格。
這個副人格可能會影響到沈御唐,但大家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個副人格會代替沈御唐。
沈御之陰沉著臉吩咐道︰「從今天起,御苑不見外客,任何人不能告訴安寧關于我雙人格的事。」
張叔皺著眉頭,最後也只能低頭應答︰「是。」
眼前的人不管叫沈御之還是沈御唐,都是同一個人。
張叔雖然震驚,依舊會百分百的听從命令。
沈御之吩咐完之後,上樓朝著安寧的房間走去。
生于血珀折磨中的他,對血腥味極其敏感,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沈御之臉色一變,猛的推開房門。
他看到倒在床邊的安寧,還有她身上的血。
「阿寧!!!」
這一瞬間沈御之覺得呼吸都停止了,臉上的表情近乎猙獰。
他剛剛失去了哥哥,怎麼能再失去阿寧。
不,絕對不能!
就算死神在前,他也要從死神手里把人搶回來!
他雙手顫抖的抱起安寧,眼眸像是被安寧的血染紅了,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喊道︰「醫生!」
張叔和幾個心月復連忙跑出來。
一名心月復回答道︰「二少,現在御苑……沒有醫生。」
以前御苑的醫生是宋景,可現在宋景去度蜜月了。
沈御之抬起一腳就踢了過去︰「廢物!沒有就去找,我現在要見到醫生。」
這名心月復被一腳踢斷了肋骨,摔出老遠。
此時大家都驚懼了。
這……這是那個完全失控的,不可靠近的二少。
眾人都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名和宋驍關系很好的心月復,硬著頭皮站出來︰「二少您冷靜,我這就去找醫生,十分鐘,就算綁我也把醫生綁回來!」
說完這人就往外跑。
沈御之抱著安寧,越來越焦躁。
他知道安寧對醫院的應激反應,此時如果帶安寧去醫院,那才是要安寧的命。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在不知安寧生死的情況下等待。
御苑的閑雜人等在大少變成二少的時候,就被張叔清空了。
所有心月復都看著二少,這一瞬間,他們都有個想法,如果不是二少抱著少夫人,那二少的失控,絕對會毀了所有靠近他的人和物。
本就病弱的少夫人此時渾身是血,悄無聲息。
他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在花房中見到的那一幕。
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整個御苑都陷入一種緊繃的氣氛。
就在沈御之的暴躁即將燃燒所有的時候,那名心月復終于回來了,真的綁了一個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