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說要和沈御之住在一起。
所有人都沒有反對。
只有陸凌趁著安寧沒注意,壓低聲音惡狠狠的對沈御之說了一句︰「住一起可以,你不許踫她。」
沈御之也確實沒想到,竟然沒人反對。
他不是沈御唐,大家都不喜歡他太靠近安寧,他是知道的。
……
夜里。
安寧趴在床邊,疑惑的道︰「沈御唐,你在想什麼?快閉上眼楮睡覺呀,醫生說失眠癥不能熬夜,不然我睡沙發,你來睡床吧。」
安寧總覺得這麼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有點不對勁,但她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好像沈御唐應該和她躺在一起,但又好像不是躺在一張床上。
安寧並不知道,在那些崩塌之後混亂的記憶中,她曾經和沈御唐,有一張大大的拼接床。
所以覺得此時的畫面,有些違和。
沈御之躺在沙發上,回神道︰「我在想明天吃什麼,馬上睡了。」
安寧也躺下,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安寧喃喃道︰「明天我想吃松鼠桂魚,糖炒栗子,還有……」
安寧喃喃的睡著了。
她的厭食癥沒有好,其實對這些東西都沒胃口,每次也只能吃很少量的一點。
但是,沈御唐問她,她也認真的想過之後去回答。
沈御之睜開眼,看向睡著的安寧。
他取下臉上的面具,眼神漸漸變得深沉,他任由著周身的惡意和暴虐蔓延,眼中的獨佔欲漸漸濃烈,像是狼王一樣鋒銳而危險的目光,就這麼盯著安寧。
卻也只是盯著,沒有靠近,也沒有傷害禁錮。
沈御之低聲自言自語道︰「哥哥,我想我能做到不傷害她了。」
沈御之重新戴上了面具,漸漸睡去。
……
翌日。
陸凌的叔叔正在給安寧做心理疏導。
可安寧的心理防線太強了,根本就不開放內心,讓人無法引導。
只能通過適當的刺激來讓安寧清醒。
陸叔叔的問話越來越直白︰「安寧,你是怎麼得厭食癥的?」
安寧像是被問到什麼不知道的事,想了一會兒才道︰「因為不好好吃飯?」
她說話的語氣忐忑,像是自己都有些質疑。
陸叔叔犀利的問︰「那你為什麼會不好好吃飯呢?」
安寧有些慌︰「因為……因為我……我病了。」
安寧像是被逼到角落,有些無助。
然而陸叔叔沒有停下,繼續嚴肅的問︰「你是為什麼生病的?是因為沈御唐?還是因為沈御之?」
安寧的瞳孔瞬間一縮,像是听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她尖叫一聲,突然抱住頭,痛苦的蜷縮起來,臉色一片慘白。
陸凌忍不住打斷︰「叔叔,停下,她太痛苦了。」
陸叔叔已經停下了,畢慶華立即給安寧施針,讓安寧平靜下來。
沈御之帶著殺意看了陸叔叔一眼,臉色陰鷙的抱起安寧,帶她上樓休息。
陸凌難過的道︰「叔叔,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稍微往這方面刺激,安寧就這麼痛苦。」
陸叔叔解釋道︰「她的痛苦,是崩潰之後不願意去回想那些事情,她其實沒有失憶,她記得所有的事情,也認識所有的人,她只是不願意去想,就像是人遇到了特別恐懼的事,產生了應激之後,潛意識告訴自己什麼都沒發生過,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宋驍有些看不下去,不忍心的道︰「要不然就這樣吧,反正現在二少
也不亂發脾氣了,對少夫人也挺好的,他們就這樣生活其實也算安穩。」
宋景和陸凌都沒有說話。
在他們看來,沈御唐和沈御之確實是一個人。
如果沈御之能穩定下來,也擁有大少的記憶,其實和以前沒多大差別。
可安寧的想法呢?
安寧現在思想在逃避,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想法。
在沈御之每天的喂食照顧之下,安寧虛弱的身體倒是慢慢的好些了。
她開始活躍起來,甚至會主動要求要出門。
她帶著沈御之去跑馬場,他們觀看了母馬生小馬,見到了生命的誕生。他們一起去花房,親手整理安寧曾經死過一次的地方,他們把池塘邊一處名貴的花拔了,種上了安寧喜歡吃的番茄,他們……
安寧像個幸福的小女孩。
做著她願意和沈御唐一起做的事。
在沈御之突然出現之前,安寧和沈御唐就是這麼幸福的。
她仿佛把沈御之出現的那一段直接忘記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在愉悅的和沈御唐一起生活,她得到了觸手可及的幸福。
可問題是,現在在安寧身邊的,不是沈御唐,而是沈御之。
那些對于沈御唐的幸福,對于沈御之來說,都是安寧不要他的理由。
陪著安寧一起去經歷這些,他就像是被判了凌遲處死,一刀一刀的割在他身上,疼入肺腑,卻還要對安寧露出溫柔的微笑。
這天安寧帶著沈御之出了御苑。
之前一直都是在御苑範圍內活動的,安寧突然要出門,陸凌自然不放心。
正好今天宋景也沒什麼事,陸凌和宋景便悄悄的跟上。
然後,他們看到安寧帶沈御之去了圖書館。
宋景和陸凌神情都有些復雜,幾乎同時嘆了口氣。
同樣的圖書館,同樣的人,甚至跟在身後的人都是一樣的,卻所有人的心境都發生了變化。
當初的陸凌看著沈御唐和安寧約會,笑得肚子疼。
此時再看,卻只有心酸。
如果有誰是真正的開心,那只有安寧。
安寧包了場,笑得眉眼彎彎。
沈御之太嫉妒了,嫉妒得眼楮都紅了。
他終究是忍不住,抓住安寧的胳膊把人拉到面前,低頭用力的吻了下去。
但在觸踫到安寧的時候,那凶狠的吻又變得虔誠溫柔起來,像是在祈求。
祈求安寧,也看看他!
別只看哥哥,也看看他好嗎?
安寧滿臉通紅,想推開沈御之︰「別胡鬧,這里是圖書館。」
沈御之執拗的道︰「阿寧,別推開我。」
沈御之的語氣太過執拗,安寧腦子里突然閃過一些畫面。
有一道聲音好像在威脅她,讓她不許推開他。
安寧搖搖頭,臉色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