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是整個宇宙中最可怕的神明。
常年在神邸中沉睡。
傳說中,一旦阿撒托斯蘇醒,整個世界將歸于虛無,所有的生靈,都將蕩然無存。
就連他們這些邪神,都會消失。
因為從本質上來說, 邪神也不過是阿撒托斯身上誕生分離出去的存在,當阿撒托斯蘇醒的時候,就會將這一切回收。
而在邪神的預言當中,柳辰星是滅絕一切之魔王。
當魔王覺醒的時候,也將會摧毀一切。
從某些方面來講和阿撒托斯有些類似。
有些時候,奈亞子甚至懷疑, 柳辰星這個魔王, 和阿撒托斯這個老頭子, 會不會就是同一個存在。
不過這個想法,甚至就連奈亞子自己都感覺有些可笑。
搖了搖頭,奈亞子將內心深處古怪的想法壓了下來,瞥了旁邊克子一樣再次開口︰「嘛,你也不用太擔心……」
「滅絕一切的魔王,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干掉的。」
「如果巴格沙斯都能殺死魔王的話,我們早就殺死他幾百回了。」
「看著吧,巴格沙斯這次可能要倒霉了。」
隱隱然,奈亞子的表情甚至有點兒幸災樂禍。
不愧是邪神。
邪神的性格非常糟糕。
如果用人類的方式來形容的話,這些邪神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同一個宗族的,大都有著血緣關系的類型。
但是邪神完全沒有這種概念。
同族的成員倒霉,他們非但不會去救助,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整個教堂,實際上就是巴格沙斯的軀體。
就在巴格沙斯的軀體之內,柳辰星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觸手纏住。
無數的眼楮,緊密纏繞的觸手,還有耳朵里听到的怪異的聲音, 都在不斷對柳辰星的身軀施加著難以想象的可怕的壓力,想要將柳辰星的靈魂從軀體當中逼迫出來。
一旦靈魂月兌離了軀體,那些細小一點的觸手,就會趁機纏繞上去,將柳辰星的靈魂完全撕碎,吞噬。
這一時間,甚至就連柳辰星都感覺自己真的可能要死在這里了。
可就在這時候,柳辰星心念一動。
突然間想起了老人死亡之前所說的話。
教堂外面那個神秘的老人,曾經已經窺視到了巴格沙斯的弱點,但是他的雙眼已經被破壞,他的身軀已經殘破不堪,他甚至被巴格沙斯限制,無法離開教堂四周。
就算是已經察覺到了弱點,卻什麼都做不到。
他本想要告訴柳辰星的,但是沒來得及說完話,體內被巴格沙斯植入的邪惡的種子就已經激活。
但,即便是如此,在老人的生命徹底終結之前的那一段時間,老人依舊透露出了一些內容。
光, 可以驅散黑暗。
微弱的光, 會被黑暗吞噬。
難道說, 對于巴格沙斯來說,弱點就是光?
驟然間想到這一點,柳辰星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什麼。
心一橫,一口咬斷一截舌頭。
對柳辰星來說,肉身的殘破從來都不是問題,反正還可以重新長出來,但瞬間的劇痛,卻是讓柳辰星暫時恢復了一丁點兒的清明。
雖然依舊難以掙月兌那數十條巨大觸手的纏繞,可是精神力已經可以驅動。
嗡……
精神力瞬間調動起來了澎湃的魔力,魔力轉化成了熾熱的火焰。
霎時間,柳辰星的身體完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人,猶如炎魔。
熾熱的火苗,在柳辰星的身上跳躍著。
那些粗壯的,極度堅韌的,就算是以柳辰星的力量也難以掙月兌的觸手,就在火焰剛剛升騰起來的瞬間,就好像遭遇到了最可怕的克星一樣,倏地一下收縮起來。
火焰……不,不是火焰,是火焰形成的光,對這些觸手造成了嚴重的創傷。
只看到一條條觸手上面,灰白色的煙霧不斷的翻騰著。
那些黑色的軀體就像是被潑上了一一盆濃硫酸,軀體大片的腐爛。
頃刻間就已經變成了粘稠的液體,鋪滿了地面。
火焰的光芒驅散了大片的黑暗,以柳辰星的身體為中心,四周數十米的範圍變得明晃晃的。
只是這地方實在是太黑了,更遠處的黑暗,終究是照耀不到。
耳邊原本嘈雜的囈語,也變成了淒厲的慘叫。
一張張嘴巴在淒厲的悲鳴著。
一只只眼珠子似乎也承受不住光芒的照耀,眼瞳開始潰爛,黑色粘稠的液體滴落下來,四周散發著濃郁的臭味。
四周的環境,似乎也正在逐漸改變。
牆上的嘴巴,眼珠迅速的消失,地面上的黑色流體在光芒的照耀之下被蒸干。
黑色的牆壁,也變成了髒兮兮的灰白。
柳辰星的喉頭微微喘息著,繼續維持著身上的火焰,未曾熄滅,目光則是沖著四周張望著。
贏了嗎?
微弱的光,會被黑暗吞噬,但足夠熾烈的光芒,能將黑暗驅散。
事情簡單的讓柳辰星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早知道巴格沙斯對光如此恐懼,直接上來一把火把這邊全燒了,事情也就解決了。
柳辰星也逐漸明白了,林野為何能殺到這座教堂。
林野似乎能操縱火焰,火焰形成的光芒,就是這個怪物的克星,林野或許正是查到了這一點之後,才敢闖進來的。
只是,林野的光芒,大約不夠明亮。
教堂已經恢復了正常,殘破不堪。
陰沉而衰敗。
甚至能看到窗口牆角的位置,蜘蛛編制出來的網。
就在前方不遠處,有著一座巨大又怪異的神像。
不規則的圓柱體,軀體上遍布著嘴巴利齒和眼楮,頭部的位置,則是好像章魚一般延伸出去一條條觸手,看起來就猙獰而且邪惡。
一個縴細的身影,跪趴在神像面前,軀體瑟瑟發抖。
柳辰星眉頭皺了一下,精神依舊是極度緊繃。
那個女人,身穿著一套黝黑的修女服,發絲鋪散在身後。
但從背影來看,相當的美麗。
柳辰星維持著身上的火焰,一步步沖著女人走了過去,如果說這個女人是巴格納斯的化身,那麼應該對光非常敏感。
「小姐……」許久之後,空曠的教堂當中,開始回蕩柳辰星的聲音。
修女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旋即默默的站了起來,轉過身來。
好可惜……
當看到修女的模樣的時候,柳辰星心中不免浮現出來了一抹惋惜。
好一張千嬌百媚的臉龐。
一雙眼楮,好似寶石一樣明亮,也好像寶石一樣呆滯,毫無生氣。
那並不是真正的眼楮,只是被瓖嵌到眼眶中,眼珠形狀的美麗石頭。
這個女人,就是那個老人的妻子吧?
老人已經非常衰老,但這個妻子,卻依舊年輕美麗,似乎並未受到時光流逝的影響。
「你是屋外那位先生的妻子嗎?」柳辰星詢問道。
「你見過他?」女人突然昂起了頭顱︰「他,還活著嗎?」
柳辰星面色微微一滯,許久之後嘆了口氣︰「抱歉……」
女人的臉龐變得悲傷,幽幽的嘆了口氣︰「他死了嗎?」
「哈……也罷。」
「對他來說,也是種解月兌。」
「至少,不用再承受那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他真的很笨呢,明明可以自己好好活下去的……這一切災難的源頭,都是我造成的,讓我來承受這一切就好了啊。」
「好想再見他一面啊……」
「不,還是不要再見了,我現在的模樣,大約會讓他失望的吧。」
她並不討厭說話。
絕大部分時間,她都在自言自語,因為說話,能讓她感覺自己還像是個人。
她,依舊想要讓自己最美麗的模樣,留存在丈夫的心中,而不是現在這般扭曲可怖的樣子。
很復雜的一種感情,希望丈夫還活著,卻也希望丈夫能解月兌。
氣氛有些壓抑,柳辰星心里也有些難受︰「我听他說,你很喜歡研究神秘學,為何要染指這些東西……」
「神秘學嗎?」女人歪了歪頭,一只小手輕輕的撫模著月復部︰「因為,我想要一個孩子吧。」
「我們有一個女兒,很可愛哦,長大了應該會很漂亮吧……但是,在女兒十歲的時候,被一個貴族盯上了……」
「她才只有十歲啊,當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沒了生命的氣息……」
「我們很傷心,想要讓貴族受到懲罰,但……怎麼可能,做不到的,平民想要讓貴族受罰那是何等的艱難,更何況那個貴族,在貴族階層中也是很有權勢的……」
「我們非但無法讓貴族受到懲罰,甚至遭受到了非人的毆打和虐待……」
「那個貴族很殘忍,比惡魔還要可怕。」
「因為我們到處告狀,他就派人綁架了我們,他們讓我的丈夫再也做不了男人……」
「他們將我送到醫院,摘除了我的子宮,讓我再也做不了母親。」
柳辰星的手指控制不住的緊握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凶狠。
貴族階層的殘忍程度難以想象,罪行罄竹難書。
只因為夫妻兩人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就要遭受到這慘無人道的折磨,他們不但折磨兩人的身軀,甚至還要擊碎他們的希望,讓他們,余生再無光明。
「那個貴族……是誰?」柳辰星冷冰冰的問道。
「哈……過去三十多年了呢,不過它的名字,我永遠不會忘記。」
「他,叫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