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那並不算太大的木制棋盤,盯著上面為數不多的棋子,一張張面孔上流露出難以置信更難以接受的驚愕表情來。
贏了?明明注定了要輸得一敗涂地的林蕭,竟然就這麼贏了?
輸了?明明勝券在握且對這殘局研究了十數載的方一車,竟然就這麼輸了?
原本唾手可得的大把銀子,就這麼失之交臂?
已經煮熟了送到了嘴邊的鴨子,就這麼「撲稜」一下飛走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我研究了這殘局整整二十年,期間嘗試過不下千百種方法,無論如何你都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
「你到底是如何獲勝的?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
最先回過神來的方一車,像是失控般在那里指著林蕭,似是在質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整個人仿佛遭受了什麼打擊精神失常了一般。
「不公平,這賭局不公平!」
「你不應該贏,你不能贏!」
「銀子,賠我們的銀子!」
……
隨後反應過來的圍觀者直接爆發出了震天響的咆哮。
顯然,對于林蕭竟然能夠贏得這場賭局,壓根不是他們所能接受的事情。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原本還想著林蕭就是個棒槌,可以穩穩地賺一筆來著,誰知道竟然會是這麼個結局,這誰能受得了?
「贏……贏了?你贏了?咱們……贏了?」
痞子李喃喃自語著,整個人就像是還在夢中沒有睡醒一般,再一次使勁薅起了那已經所剩無幾的頭發,原本死灰一般的臉上除了難以置信外,剩下的便是越來越濃烈的激動和狂熱。
對于痞子李而言,這樣的結局絕對是個天大的驚喜,先前不管出于什麼原因砸出了那剛剛到手的一千兩銀子,隨後又下注五十兩銀子押了閑家贏,但是直到在對弈結果出來的前一刻,他也沒有想到還能夠收得回本,更別說還能夠順手撈一把了。
押莊家的籌碼共有一千七百多兩,而在閑家這邊下注的,除了林蕭自己那作價五千兩的手鐲外,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不知道是誰押的十兩,還有痞子李押的一千零五十兩了。
這麼算下來,他這一千零五十兩銀子的籌碼,能夠為他贏得近三百兩銀子的彩金!
三百兩銀子!
對于痞子李這種賭徒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一筆橫財,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大的餡餅,又如何能夠不讓他欣喜若狂?
「都給我住口!」
隨著方一車突然間發出的一聲爆喝,原本喧囂著要求退還已經下注籌碼的圍觀者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在這里擺攤設局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誰敢說不公平,更沒有退還下注籌碼一說!願賭服輸,今天的這場賭局,我輸了,我認栽!誰要是再在這里胡說八道亂嚷嚷,那就是跟我方一車過不去,到時候可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方一車話音剛落,他的那幾個同伙立即做出了響應,紛紛在那里示意圍觀者統統散去。
圍觀者中那些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下注者,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似乎又很忌憚這方一車和他的同伙,一個個罵罵咧咧的,最終還是灰溜溜地散去了。
「這些籌碼,現在全都歸你了!」
方一車將一千七百多兩籌碼從同伴手中接過來,放到了林蕭面前,又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扔給了還在那里瘋言瘋預的痞子李︰「這一千兩是你該得的彩金,你應該好好感謝上天,能夠讓你走了這狗屎運,還不快滾!」
「好好好,我這就滾,我這就滾!」
痞子李接過一千兩銀子的彩金,激動得涕淚接下,除了這幾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轉身便要離開,卻被林蕭給攔了下來。
「你這一千兩銀子的彩金中,怎麼說也有我的一份子吧?怎麼,贏了錢就想跑,連聲謝謝都沒有嗎?」
痞子李一愣,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來。
林蕭微微一笑問道︰「你想賺錢嗎?就像現在這樣,動輒百兩千兩地賺!」
「啊?賺……賺錢?」痞子李徹底被問懵了,愣了半晌才算是反應過來,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般︰「想,當然想!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就跟著你,我就是你身邊的一條狗,有什麼事你吩咐一聲,只要能賺錢,便是龍潭虎穴我也去!」
一听到能賺錢,這痞子李渾濁的眸子中頓時散發出異樣的光芒來,整個人看上去也跟變了個人似的,方才的頹廢勁兒一掃而光。
林蕭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與痞子李糾纏,轉身看向了方一車︰「承讓了!那這一千兩銀子我就卻之不恭了!」
「這是您憑實力贏得的,也是應得的!」
方一車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恭敬︰「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她會讓你過來了!實不相瞞,昨晚接到東家命令要來這里等你的時候,我並不認為你值得我們兄弟幾個走一遭,不過現在看來是我錯了,而且這一趟我們也不虛此行!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還請移步一敘!」
「好說好說!」林蕭笑吟吟地應了一聲,可突然想到了一點,立時面色一變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是昨晚就接到東家的命令,今天來這里等我?」
方一車一愣,下意識地點點頭道︰「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什麼,沒問題!」林蕭搪塞了一句,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不知道你東家如何稱呼?」
「這個問題嘛,東家吩咐過了,說是等見面了他親自告訴公子,所以還請公子見諒!」方一車賣了個關子道︰「現在快到晌午了,如果公子沒有其他要緊事的話,索性就請移步,去跟我東家見上一面,如何?」
林蕭稍稍思忖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點頭道︰「好,如此就有勞方兄帶路了!」
方一車聞言大喜,當即客套了幾句,便一馬當先在前面引路,沿著大街往前走去,他的幾個同伙麻溜地收拾了棋盤棋子,也跟在了後面。
林蕭人在走路,心中卻在緊張地思索著,一個又一個疑惑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心中那種處處被人算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方一車,竟然在昨夜就接到了命令到這里等他,這豈不是意味著那幕後之人對于今天早上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連串事情都了然于胸?
莫非,那幕後之人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