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只是林蕭的一個念頭而已,眼下最重要的是在保全小命的前提下,借著安憶居過五關的這股東風,讓醉仙樓起死回生計劃順利實施。
只要醉仙樓起死回生的計劃成功了,那在一個月後與天賜賭坊十級供奉張不吝之間的賭約中就有把握獲勝,從而在天賜賭坊爭取到立足之地。
在天賜賭坊有了立足之地,那就可以進一步尋求在揚州府賭界站穩腳跟,而後才有機會去一步步實現他心中的這些個想法!
當務之急,是為順利通過安憶居過五關活動的第四關和第五關挑戰鋪墊基礎,而他之所以樂意陪著千嬌月在這里東奔西跑,一方面是盛情難卻,不忍拂逆她,另一個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則是他察覺到這小妮子帶著他這般奔波,也是在變著方兒在幫他,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從在天賜賭坊爭取到立足之地這一點而言,他和千嬌月二人的目標是一致的,這一點毋容置疑。
「今年又是個豐年!」
同樣看到了田間辛勤勞作的農人,千嬌月悠悠發出一聲感嘆,旋而又語氣一遍道︰「這樣的豐年,還不知道又要餓死多少無辜的窮苦人了……」
林蕭一听大為好奇。
這小妮子兩聲嘆息,怎麼感覺邏輯上完全說不通呢?
看外面這莊稼的長勢,的的確確是個豐收年不假,可豐收年為什麼又不知道要餓死多少無辜的窮苦人?
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除非……
林蕭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很不願意看到的推測來。
「你一定很好奇吧,明明是豐收年,入冬以後還會有不少人會忍饑挨餓,甚至活活丟了性命……」
千嬌月的臉色變得有些黯然,竟像是不忍心再說下去。
林蕭接話道︰「你是說朝廷會加賦?」
「你也知道了?」
千嬌月有些好奇地看了林蕭一眼,隨即又嘆了一口氣道︰「是啊,這揚州府雖然算得上是大明排在前面的繁華之地,可每年的賦稅也是重的驚人!如今趕上了豐年,朝廷定然會下令加賦,而從那六部到府縣各級衙門再層層加碼,到時候交完了糧,這些農人手頭的糧食連冬天都撐不過去……」
林蕭沒有再接話。
這種事情,單是听一听都能讓人感覺得到那種無助的悲哀,可是現在他身為一個尚未月兌離「賭奴」賤籍的小角色,連能否自保都難說,又如何有能力去管得了這些可憐農人的生死?
先天下之憂而憂,那也得自身先「達」了方能兼濟天下!
千嬌月沉默了片刻,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想不想劫富濟貧?」
林蕭劍眉一挑,心頭一愣。
劫富濟貧?那不是傳說中綠林好漢所為嘛,這小妮子怎麼在這個時候問他這樣生猛的問題?
是在試探他?還是說,她本身就干過這樣的營生?
一想到對方天賜賭坊少主的身份,還有她那神秘莫測的手段,再加上她的貼身侍女胡女其木格那麼喜歡騎牆頭,林蕭覺得應該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也就是說,她可能是真的想要拉他入伙,去干那上不得台面的勾當?
一上了這條賊船,還能全身而退嗎?
林蕭看了看千嬌月,忽然就笑了︰「我倒是有那份打土豪的心思,可是你看我這身不能抗、肩不能挑的樣子,別說是去劫富濟貧了,怕是還沒劫到呢反被別人給滅了!不像你,那麼好的身手,實在打不過了還可以撒腿就跑……」
說到這里,那稜角分明的臉上一片黯然,這倒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經歷了這些天的生死考驗後在內心深處產生的最真切的感受!
「人家就問問你到底想不想劫富濟貧,你只需要回答我想還是不想就行!」
千嬌月身子前傾湊近了林蕭,身上那醉人的清香撲鼻而來,讓林蕭一陣心神恍惚,尤其是那雙仿若秋泓一般的眸子,帶著一股朦朧的婉約,更似是有無窮的魔力。
林蕭盯著近在咫尺的明眸,心頭一陣狂跳,忍不住就有一種想要吻上去的沖動。
可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這份原始的沖動,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千嬌月臉上閃過一抹失落,隨即坐正了身子,將目光轉向了車窗外,再沒有說一句話。
林蕭原本想要給她說說自己內心的打算,這劫富濟貧雖然不失為一個法子,卻是治標不治本,身為男兒,果真要做,就要從根本上去解決問題!
當然了,最主要的一點是林蕭有自知之明,即便他想去劫富濟貧打土豪,怕是也沒有那個能力!
地主家的看門狗可不是吃素的,在不會像胡女其木格那般能翻牆揭瓦、來無影去無蹤前,想要在這大明王朝去打土豪,那就是痴人說夢!
「那個……你去城東柳員外家,不會是要劫富濟貧吧?」
當這個念頭在林蕭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立馬趕著問了一句。
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問題,不能有半點含糊!
跟著千嬌月當個工具人混點裝備還可以接受,可要是稀里糊涂被拉著去干那沒本錢的營生,到時候東窗事發他成了替罪羊,那可真是比竇娥還冤!
「怎麼,你好像很怕我會害了你?」
千嬌月看都沒看林蕭一眼,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林蕭︰「……」
這話還真沒法接了。
怕不怕?當然怕!這千嬌月看起來嬌柔一小妮子,可是畢竟天賜賭坊少主身份在那里擺著的,能在這揚州府經營賭坊而且混到少主這個份上的,能是善類?
可是能說他怕嗎?當然不能!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也是天賜賭坊的供奉,眼前這千嬌月可是他名義上的老板,這天底下有哪個老板喜歡听到員工說還怕老板害了員工的?
見林蕭半晌沒吱聲,千嬌月突然轉過來盯著他冷冷地道︰「實話告訴你吧,現在去城東柳員外家,就是要逼他交出柳家家傳的一樣寶物,你要是害怕的話現在就可以下車,我一個人去便是!武伯,停車!」
「吁……」
在車夫武伯一聲長長的吆喝聲中,疾馳的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官道上。
「是下車還是隨我一起去做賊,你自己考慮清楚!上了我這條賊船,以後想要下去可就難了,現在是你最後的回頭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