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庚字區九號通天樓六十四層。
陳沐坐在落地窗前，給自己耳朵套上五階諦听法。
忽略掉偶爾傳來的嗯嗯啊啊奇怪聲音，確定周圍沒什麼危險，陳沐滿臉欣慰︰「都是正經人啊。」
「當初就該直接住六十四層，六十三層離著六十二層還是太近。」
「也不知道事情完了沒有。」
把黑臉壯漢交給莫無舟後，陳沐就沒往這件事上湊。
要不是怕出門被抓，而且通天樓相對更安全些，他早跑了。
「不能離六十二層太近，容易被殃及。」
「也不能離六十二層太遠，遠了就蹭不著冷月蟾的保護光環，六十四層剛剛好。」
……
豎起耳朵，再次確認周邊房間安全，陳沐低頭看向蒲團前的地面。
那里擺放著三個物件。
壹個手腕粗細、小臂那麼長的黑色皮袋，壹張卷成胡蘿卜粗的芥子符卷，壹顆拇指大小的雪白獠牙。
前兩樣東西來自長臂壯漢，獠牙是從黑臉漢子脖頸上薄下來的。
「我不想的。」陳沐嘆氣。
他喜歡勤勤懇懇，靠自己的雙手賺取財物資源。
非常討厭不勞而獲，因為這會讓他減少很多成就感。
「非要給我送，也只能收著了。」陳沐無奈拿起黑色皮袋，解開壹端的抽繩。
兩張巴掌大皮符，壹個鵝蛋大小，看不出材質的黑色瓶子，還有壹個巴掌大布袋子，里面裝著二三十顆黃豆大碎金粒。
晃了晃黑瓶，叮當作響。
「大概率是某種丹藥。」
又展開兩張對折起來的皮符。
「靈光符？」
陳沐之前就注意到，長臂壯漢被陰錯砍死前，正往身上貼皮符加靈光。
那皮符就和這兩張壹樣。
陳沐饒有興趣打量。
巴掌大棕色皮紙上，布滿黑色星點絲線，看壹眼就讓人眼暈。
「有點兒類似煉器。」陳沐若有所思。
棕色皮紙是載體，黑色星點絲線是法符。
砰！
陳沐法力點擊芥子符，壹個西瓜大木箱蹦出來砸在地上。
里面也沒什大不了的東西，也就壹千多枚白玉錢。
陳沐強忍著雀躍情緒清點。
他對這種興奮情緒是不認可的。
「這激動高興又能撐幾天？明天估計就沒了。」畢竟是不勞而獲所得。
他嘆壹口氣，努力壓了壓翹起的嘴角，結果不出預料的以失敗告終。
最終只能無奈的咧著嘴，毗著大白牙，壹枚枚把白玉錢收進五鬼袋。
哈哈……
「這也是芥子符？」陳沐盯著飄在眼前的雪白獠牙看。
獠牙頂端有個鎏金環，用來穿線佩戴。
上段三分之壹處，有三個黃豆大黑點環布壹圈。
無數絲線以三顆黑點為中心向四周發散，把整顆牙齒布滿。
修練至今，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星點銀絲圖案，如今已能大略分辨。
用獠牙作芥子符？稀奇。
壹縷法力鑽入其中壹個黑點。感知反饋里，壹個空調外機那麼大的空間出現。
可惜里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陳沐卻眉頭壹挑，盯著黑點仔細看。
他再次輸入法力，又感知到了那個空間。
「竟是能反復使用的芥子符？！」
異獸皮版芥子符上也有壹圈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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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個點就代表壹次開啟機會，黑點消失，皮符就廢了。
他連忙個另外兩個點送入法力。
砰砰！
兩個西瓜大木盒子出現在身前。
「竟有三處空間？能反復使用的三處空間？！」
好東西！
「這大概是芥子符的升級版。」陳沐恍然。
異獸皮版芥子符相當于裝了電池，法力耗盡，就不能再用。
獠牙版薺子符相當于留了電源線，只要給法力，就能反復使用。
「這東西，應該挺值錢的吧？！」
他又看向兩個棕紅色木盒。
陳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開木盒，壹箱子是瓶瓶罐罐的丹藥。
另壹箱子，滿滿的都是白玉錢。
能不能不要送我這麼多白玉錢。
陳沐壹臉抗拒的看著滿箱子散發溫潤熒光的白玉。
來錢太快，某壹瞬間，陳沐竟升起壹股拉著武山六兄妹去打家劫舍的心念。
「竟敢亂我道心？那黑臉漢子好生陰險！死了都要留下這些禍患。」
陳沫勃然大怒，壹揮手，就把這些白玉錢關押進五鬼袋里面。
「呼……」
「舒坦！」
又五天後。
陳沐施展諦听秘術。
壹股異樣感覺出現，六十二層里，出現了三個障礙區。
感覺就像透過窗戶往外看天，結果被對面樓層擋住壹半視線壹般。
那個障礙區，也擋住了諦听法的探听。
「宋無極回來了！」陳沐了然。
之前只有壹處有這種感覺，他確定那是冷月蟾。
如今又多了兩處類似障礙物，肯定是宋無極和梁易。
「重山道的事兒完了？」陳沐恍然。
「得打听打听消息。」
總是閉關修煉就這點兒不好，信息太閉塞。
兩天後。
九號通天樓下客棧區，郝老房間內。
莫無舟臉皮僵硬的看著壹桌子美味佳肴，不由瞥了壹眼陳沐。
「妳們是想知道重山道威脅是否還在，對吧？」
說妳字的時候，他還著重看了陳沐壹眼，這套路他已經熟悉。
他敢肯定，這頓飯八成是陳沐攛掇起來的。
「搞不清楚，總是提心吊膽也不是辦法。」郝老嘆氣。
「要是沒事了，咱們那買賣也能早日開業不是。」尚歡對著莫無舟擠眉弄眼。
醉餌驅蟲香的生意，可都有莫無舟壹份。
「妳可壹放心開業了。」莫無舟道。
「重山道高人主要是為找到雪妖青六。」
「宋監院已和對方完成交涉。」
「那位銀環魔猿楊桓，已前往捧月山。」
三人頓時松壹口氣。
總是有個威脅懸在頭頂，動也不敢動，實在不舒坦。
「老實在這住著吧，監院依舊管吃管住。」莫無舟看了三人壹眼開口道。
這麼大方？
陳沐眉毛壹挑。
所謂的交涉，難道是把捧月山位置賣給了楊桓？
有可能啊！
「最近不要亂跑。要保證想找人的時候，能第壹時間被找到。」莫無舟又突然道。
陳沐眼楮不由眯起。
隨時能被找到？
是要離開水府了嗎？
「東籬道主有消息啦？」
「並沒有。」莫無舟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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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水府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確實，這里的物價太高了。」郝老苦著臉附和。
陳沐不由想到當初黑臉壯漢搭訕時透露的信息。
天河水府難道真的出問題了？
尚歡還想再問。
莫無舟卻不再透露消息。
只說是好事，安心等著就行。
半個月後。
庚字九號通天樓六十四層。
陳沐盤膝坐在落地窗前。
眼前灰牆上顯示著各項技能熟練度。五氣混元法成功進入壹階.
「根據攝氣法經驗。壹階已經夠用。可以著手金珠法符構建。」陳沐掏出玉牘仔細看。
「竟和金珠蚌有關？」陳沐詫異。
{按照玉牘記載，金珠蚌盛產金珠。
金珠內含地靈元氣，能替代白玉錢，能入藥，也可充饑，算得上天然闢谷丹。
金珠法符就是古早煉丹先賢從金珠內領悟而來。
能讓五谷之精，以類似金珠的結構凝聚成丸，使五谷之精變得體積小，耐存儲，易吸收。
陳沐當即給玉牘輸入法力，玉牘反饋異力，臨時法符在玉種內形成，旋即潰散。
陳沐繼續重復操作。
十多次後，臨時法符終于留下段帶著星點的銀絲結構。
金珠法符正式入門，灰牆上也多了個新條目。
「和五谷法符類似，法符是對金珠結構的闡釋標定，好似模板。」
「與其說是能力，不如說是知識，帶著力量的知識。」
陳沐站起來伸個懶腰，透過寬大落地窗俯瞰水府。
相比壹月前，水府人流明顯減少。
「抬高物價，真的是在趕人？」
「若金珠道場真出問題，趕人節流，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若沒地靈元氣不足，十二道龍門都會崩散。」
「那時水府就只能關門啦！」
想了壹會兒，陳沐就搖頭不管。
這不是他壹個小人物該關心的事。
他更想知道，宋無極什麼時候帶著他們離開。
諦昕法籠罩範圍內，六十二層依舊有三個干擾區。
宋無極梁易和冷月蟾仍然沒動彈。
「不想了，還是繼續肝經驗。」
「學不會闢谷丹，攢不夠道功白玉錢，凝竅秘法放在眼前也沒法兌換。」
壹個多月後的某天。精/\華/\書/\閣…首.發.更.新~~
陳沐正窩在房間內鼓搗混元五氣煉丹爐。
—直套在耳朵上的諦听法—空，六十二層的三個障礙區突然消失。
就像原本透過紗窗看風景，結果紗窗突然被拿掉，視線壹線清晰起來壹樣。
整個六十二層的聲音，已能全部听清。
「宋無極走了？！」陳沐立刻抬頭看向窗外。
三道顏色各異的流光從下方彈射而出。壹個眨眼就消失不見。
「終于要離開了嗎？」陳沐心里忍不住雀躍。
雖然在天河水府繁華熱鬧，紅袖坊總樓的歌聲也特別美妙，可這到底于獲取凝竅秘法無益。
「如今正好金珠法符圓滿。」
「只等把煉丹爐模清練熟，就可上手煉制闢谷丹。」」
「等去了新地方，立馬就能開工。」
傍晚時分。
庚字區九號通天樓附近客棧區。
陳沐所在客棧壹直沒退，他隔三差五的就會露個面，讓人以為他依舊住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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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就坐在角落里常坐的壹張四方桌前。
和郝老尚歡壹起磕著松子喝茶。
「給，這個月的分紅。」尚歡遞給陳沐壹個灰布袋。
「比上個月多了？」陳沐掂量著布袋詫異。
「這個月生意好。」尚歡得意。
「蟾船船票漲價，好多人為了少來壹趟，都會多買壹點，生意這不就好了嗎。」
陳沐恍然。
「水府都漲價，妳沒漲價？「郝老好奇問道。
「買醉餌和驅蟲香的大都是沒錢野修，漲價就沒人買了。」尚歡壹臉精明，旋即低聲笑道︰「再說，即便不張價，我也能多賺錢。」
陳沐壹臉無語的看著尚歡。
「就像當初管茄夜草味的烤肉料壹樣，這次是驅蟲香味的烤肉料？」
「不至于不至于。」尚歡嘿嘿笑︰「也就摻了三分之壹的珍珠米粉而已。」
陳沐︰……
妳特麼還真是個黑心奸商！
陳沐瞥了尚歡壹眼，突然不動聲色道︰「生意好是好，就是不知道還能做到什麼時候。」
「上次莫師兄說可能要離開，過去壹個多月，搞不好時間就要到了。」
尚歡頓時皺起眉頭。
「我可是剛訂了壹批原材料。」
陳沐心頭壹喜，繼續隱晦的挑動尚歡情緒︰「若是近期就離開，妳那原材料不就砸手里啦！」
「材料還能退嗎？」郝老頓時擔憂道。
「晚啦。」尚歡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如加緊趕制，然後低價清倉？」陳沐給了尚歡壹個他絕對不可能接受的意見。
「那可就虧大了。」尚歡果然不樂意。
陳沐眯起眼楮，狀若不經意道︰「要是知道哪天離開就好了。」
這樣，妳總該去找莫無舟打探消息了吧？
「所以妳是想讓我們去找莫師兄打听消息是吧？」尚歡突然笑眯眯的盯著陳沐道。
陳沐︰……
這麼明顯？
「我算是想明白了，前兩次找莫師兄，也是妳攛掇的！」尚歡瞪著陳沐。
被發現了呀。
「那妳去不去吧！」陳沐也不裝了。
「去！怎麼能不去！不然那批貨砸手里怎麼辦。」尚歡壹臉苦笑。
第二天傍晚，郝老房間內。
陳沐發揮五階廚藝，做了壹桌子全魚宴。
把尚歡饞的喉頭滾動的美味卻沒等來莫無舟。
「小莫有事，來不了。」郝老臉色凝重。
「出什麼事了？」陳沐心里咯 壹跳。
「就在昨晚，宋監院聯合雞籠道上院高人，突襲重山道據點。 」
怪不得梁易冷月蟾壹同離開。
陳沐恍然。
「東籬道主安全回來啦？」
不然宋無極他們怎麼敢反擊重山道。
「還沒回來。」
「但已收到傳信。」
「可以確定的是，白塔真人是壹定回不來了。」
陳沐頓時長出壹口氣。
東籬道主安全了。
雞籠道局勢就穩了。
他們這些下院弟子，也就不是朝不保夕的無根浮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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