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朝鮮的前車之鑒,李梟只是干了半杯。這燒刀子一進肚子,就開始造反。從嗓子到胃里面就好像吞下一塊燒紅的碳,灼燒的感覺彌漫了整條食管。
艾虎生坐在敖滄海的邊上,跟著這貨踫了一杯。喝了一半兒就受不了,結果被敖滄海拎著脖子灌酒。敖爺對于和尚買梳子的事情,還是很介意的。
部下的幾個連長來敬敖滄海的酒,艾虎生這才被放過。不過已經是臉紅脖子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在腦袋上一樣。
眼見敖滄海被部下拉走拼酒,艾虎生挪了個座來到李梟身邊。「大當家,敬您一杯。艾虎生有今天,全靠您。沒您,這條命早就交代了。」艾虎生說完,仰脖就灌進去一杯。
這就是喝多的前兆,話多能喝跟頭驢都能聊半宿。
「都是緣分!怎麼樣,在島上住的咋樣?」李梟也干了杯中酒,這點兒面子還是要給的。
「分了一套房子,比在平壤時候還要好。」
「現在的房子小了點兒,沒辦法的事情。咱們這地方,一年能施工的日子也就半年。今年爭取多蓋點兒房子,到時候一人分一間大的。」
「大當家,有個想法一直沒敢說。不知道……!」艾虎生看著李梟的臉色,猶豫著說道。
「有啥不能說的,在皮島只要你有本事,啥事兒都好商量。」
「您看啊!咱們給軍卒們發銀子,軍卒們得背著銀子回家。這年月七八十兩銀子可不算少了,萬一這路上遇到歹人……!當然,咱們的軍卒自然是能打的。可您想,那些攜帶銀子的商賈是不是很不方便?
還有朝鮮和倭國的海商,他們在海上運輸貨物。賺取的銀子,也大都隨船帶著。海上有時候比陸地上還不太平,除了台風海嘯。還有數不清的海盜,這些海盜非常凶殘。好多劫了船的人都是不留活口,我們以前走海的時候。經常看到海上飄著腫脹的尸體,好些已經被魚啃的破破爛爛。
慘吶!」似乎是想起了傷心事,艾虎生的眼圈兒有些發紅。
「你想說啥。」說話嗦,容易悲風傷秋。絕對符合酒精中毒的初級癥狀!所謂酒後吐真言,就是這時候。李梟覺得,應該在他昏迷不醒之前,掏出他的心里話。
「以前跑船的時候,我總是這麼想。說如果……!我說的是如果!
有這麼一個人,或者一個呃……!商賈!這個商賈要有遍布全國的鋪面,我們只要在一個地方把錢存放在他那里。然後就可以在他全國的鋪面上,把錢再取回來。這樣,經商就不用攜帶大量的現銀。
您比如說,就咱們給軍卒們發放的軍餉。完全可以只給他們發一個憑證,等他們到老家的時候,再拿著憑證把錢從鋪子里面取出來。這樣士卒們就不用帶著銀子,冒著被搶劫的危險回家。
對于那些海商們來說,那就更加方便了。在這個地方存了銀子,在其他地方可以取出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自己的銀錢在路上被賊人偷,被賊人搶了去。
當然,這種事情收些錢也是應該的。畢竟誰也不能給誰白忙活!您想,一年到頭南來北往的客商如果都這麼干。那得賺多少銀子!
還有,這些客商不可能一起來提銀子。咱們可以拿一些銀子出來放貸,這樣咱們還能收取利息。如果能用來投資,那利潤肯定會更高……什麼礦山啦,煤礦啦。如果有人想買房子,咱們可以把錢借給他。然後讓他每個月還錢就成,最後還給咱們的可能是房款的一倍不止。」艾虎生越講越興奮,手舞足蹈的像是個猴子。
李梟傻子一樣的看著艾虎生,這貨說的不就是銀行麼?連按揭貸款都想出來了!一個古人能有如此現代的思維?李梟甚至覺得這貨也是穿越過來的,說,你是不是叫雲浩!
「這事情听起來不錯,你想怎麼把這事情辦起來?」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就是不知道艾虎生這家伙是不是光會玩嘴炮。如果是光說不會練眼高手低的嘴把式,還是趕緊送回到朝鮮去。
「大當家跟朝鮮國王關系不錯,咱們這里又挨著鴨綠江口不遠。咱們先做朝鮮海商的生意,在平壤設立一處鋪面。朝鮮的商賈可以將銀錢存在里面,如果他們去大明做生意。可以攜帶著咱們的憑證,到大明沿海取款。回去的時候呢,在大明沿海把錢存進去。就可以回到平壤取款!
山東沿海和河北沿海的重要港口我都去過,那些大港一年裝卸的貨物多,自然流動的銀錢也多。咱們不用到處開鋪面,只要在山東河北沿岸開設幾個就可以了。
首先是登州,這是山東最重要的港口。然後是即墨,那也是山東……!」看起來這家伙真的走遍了山東河北的港口,掰著手指頭說得頭頭是道。
不過說著說著,腦袋就杵在了酒桌上。一張嘴,嘔吐物就「 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喝……!」敖滄海和手下斗酒回來,看到趴在桌子上的艾虎生,硬要拽起來繼續喝。
「喝毛線,再喝就喝死了。」李梟鼻子都快氣歪了,好容易有這麼個金融人才,你給灌個半身不遂。老子找誰開銀行去!
找人趕緊把艾虎生接走,萬一醒過來絕對會被這些酒懵灌死。
偌大的食堂已經成了斗酒場,滿桂和敖滄海喝得月兌掉了上衣,光著膀子跟黑猩猩一樣的嚎叫。胳膊下面夾著酒壇子,身後留下一路嘔吐的大漢。
這屋里算是待不成了,酸臭的氣味兒早就將飯菜的香味兒掩蓋殆盡。
其實李梟也想加入進去,這種場面太熟悉了。跟後世的部隊會餐差不多少,每次完成大的任務。大家都會大吃一頓大醉一場,排解一下心里的壓力。
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李梟還是偷偷的溜了。跟這幫家伙喝,非得活活喝死不可。
對自己這副小身板,李梟非常的不滿。經過了近兩年的鍛煉,比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強多了。不過想練成當年的那種兩碗八塊的肌肉,恐怕還得個幾年。
過了年李梟已經十六歲了,身高也差不多接近一米七。每天早上起來抻懶腰的時候,中能听見骨節「嘎巴」「嘎巴」的響。
非常好,這是要長個的標志。
回到家里,李休剛剛巡哨回來。正在撲打身上的雪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已經開始下雪。
「老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大哥,辛苦啥。這是咱家的基業,大哥你創下來的。做兄弟的不幫你看著,誰還能幫你看著。前一段時間劉老六說,咱們的漁船發現附近有不明的船只出沒。他們怕是海盜,這些天我都安排了雙崗。」
「海盜?」李梟听到海盜兩個字,立刻想起了艾虎生的銀行計劃。
「大哥你在朝鮮不知道,這段時間海上不太平。听說倭國今年遭了什麼大風,又鬧了地震和海嘯。糧食減產的厲害,那些倭寇又出來鬧騰。听說已經搶了好多朝鮮和大明的商船,也遇見了咱們的船。劉老六打了一陣排槍,把他們嚇跑了。」
「這樣啊!」看起來,只要年景不好的時候。倭寇和北方的蠻族沒啥區別,都會出來搶劫彌補國內需求的不足。
「前些天,還有浮尸漂到咱們島上。白刺啦的,看著就嚇人。怕嚇著小玉他們,我就讓人給燒了。漁老說,死尸有什麼尸毒,傳上了人能得病。」
「漁老說的對,今後只要遇見尸體。一律放火燒了,如果是咱們的人。用骨灰壇子盛起來,如果不是咱們的人。骨灰撒進大海里面去!」李梟知道,尸體腐爛的時候很可能會傳播瘟疫。
皮島就這麼屁大點兒個地方,萬一真有瘟疫那絕對是想跑都沒地方跑。
「知道了大哥!」李休很听話的答應了一聲。
李梟拍了拍李休的肩膀,有這個弟弟真是省心多了。李休這個人心細,責任心也強。缺點就是闖勁兒不足,不過守城卻是最好的。這次去朝鮮,能把這麼多人管的不出亂子,已經是非常難得。要知道。李休今年也不過就是十五歲,比李梟還要小上一歲。
「大哥!」一個弱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回頭一看原來是老四李浩。
一雙小手拎著個陶罐子,里面飄著米粥的香味兒。「巧姐兒說,粥里面放點蝦仁好吃。」李浩一邊說,一邊拿碗給李梟盛粥。
「小浩乖!學上的咋樣!」李梟把七歲的李浩抱在腿上,小小年紀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後世這個年紀,才剛剛夠上小學。
「毛夫子人很好,教我學會了好多字。教我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李浩坐在李梟的腿上,膽子明顯大了很多。說話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跟小貓似的。
「他沒再教你啥天地玄黃啥的吧……!」李梟非常擔心毛文龍那貨又教孩子算命。
「那倒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