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愛武器勝過愛女人,這一點在陳海龍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武器的好壞,直接關系到戰斗的勝負。對陳海龍來說,漂亮娘們兒有的是。敞開了用都用不完,可能保證勝利的武器卻是有多少都不嫌多。
「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那邊有個水池,侯爺不信的話可以試一試!」李梟笑著向陳海龍建議。
「好!好!好!听過你們島上的火器犀利,韃子都懼怕三分。今天倒是要看看,怎麼個厲害法。咱們去水塘邊上好好看看!」陳海龍很有興致的招呼手下的將校軍官們,大家簇擁著陳海龍來到池塘邊上。
「只要拉掉這個環,扔出去就行。這東西威力可大,您扔遠一些保險。」李梟指著手榴彈上面的拉環,幫助陳海龍解釋用法。
陳海龍也不客氣,伸手拉開拉環。看到手里的手榴彈有青煙冒出來,心里一慌趕忙一甩手扔了出去。
手榴彈月兌手而出,扔的並不算太遠。不過也就十幾米的距離,如果在陸地上這個距離內李梟肯定會趴下。不過在水邊李梟就沒這麼多顧慮了,只是身子悄悄往後挪了一步,讓陳海龍高大的身子將自己擋住。
正在陳海龍納悶兒,這東西是不是被水湮滅了的時候。「轟」一聲震天巨響,水面上騰起三尺多高的水柱。巨大的爆炸,連池塘底下的淤泥都被翻來了上來。借著火光,陳海龍甚至看到翻滾的水花上面飄著一層硝煙。
從小就在軍營里面混,火器也算是見到不少了。可這種東西還是第一看到,陳海龍敏銳的感覺到,這東西在海戰方面的用途。雙方靠幫的時候,別的不用,就這東西扔上去一排,對方的船就算是完蛋了。
好東西,這玩意還真是好東西。陳海龍樂得見牙不見眼!
陳海龍剛要和李梟說話,一排水珠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水珠里面還帶著硝煙特有的味道,難聞極了!
李梟躲在陳海龍身後還好,陳海龍可就沒那麼幸運。身上被水淋濕不算,袍子上還沾了不少池塘底下的淤泥。腦袋上還掛了跟水草,那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大帥!」
「侯爺!」
手下將校軍官們一起涌了過來!
「哈哈哈!沒事!沒事!好東西,好東西啊!陳福,你送梟哥兒去大廳,待俺換身衣服。」陳海龍大笑著讓人都走開,自己在僕役的攙扶下去了內宅換衣服。
大廳里面「嗡」「嗡」聲從來沒有斷過,大家都在討論剛剛看到的神兵利器。好多人都站起來,想看看盒子里面躺著的手榴彈。更有一些在琢磨,怎麼跟侯爺要出一些來。剛剛這位梟哥兒可說了,要送給侯爺二百枚這東西。
不多時,陳海龍換了一身新衣裳從內宅走了出來。
「呵呵呵!梟哥啊!代俺陳海龍多謝你家毛總兵。」
「一定幫侯爺帶到!」
陳海龍現在心里矛盾極了,直覺告訴他不能得罪皮島的人。一直以來他和皮島的關系還算是不錯,現在皮島兵強馬壯,又有這麼大威力的武器。萬一真的火並起來,自己說不定還會吃虧。
可現在又不得不干掉這個李梟,京里來的信使說的很明確。這個李梟的人頭要定了!
陳海龍雖然當上了靖海侯,可對于趙南星和李三才還是不敢得罪的。這二位都是東林大佬,在東林黨內威望極高。萬一自己得罪了他們,被那些閑得蛋疼的御史們一頓彈劾,就算是不死也得月兌層皮。
陳家雖然是海盜出身,可畢竟富貴了兩代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再讓陳海龍下海當海盜,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再說自己這個爵位,雖然從李梟那里買來的人頭的功勞。可也是人家趙南星和李三才幫著使勁兒的結果,飲水不忘挖井人,他們的要求非常難以拒絕。
「第一杯酒,敬遠道而來的朋友們一杯。諸君!飲勝!」這座大廳里面,陳海龍是公認的老大。這第一杯酒,當然要他來敬才對。
李梟早就得了陳福的暗示,酒沒有任何問題。端起杯來和敖滄海一飲而盡!
喝了第一杯酒之後,陳海龍的手下就熱情的過來敬酒。陳福站在李梟和敖滄海身邊,幫著兩人介紹。
陳海龍端坐在虎皮椅子上,糾結的看著不斷和自己手下說笑的李梟和敖滄海。究竟下手不下手,只要他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就會有數十名刀斧手沖出來,把李梟和敖滄海這兩個人剁成肉泥。
這種糾結已經糾結了陳海龍好久,皮島的崛起讓陳海龍感覺到了威脅。大明的海域非常廣大,但大明水師卻沒有能力控制住這樣龐大的海域。
于是就有了他們這些海盜被直接招安,這樣才能鎮得住場子。多年經營,整個黃海還有渤海,已經是他陳家的天下。南邊的鄭志龍與他在黃海劃定邊界,互不侵犯。
現在自己的地盤上長出這麼個東西,怎能讓陳海龍不忌憚。
更何況京城里面還來了人,點名要李梟的人頭。
「侯爺!下官敬侯爺一杯,感謝侯爺的盛情款待。」神情恍惚間,陳海龍見到李梟走了過來,手里端著酒杯。
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杯,陳海龍虛應了一下灌進嘴里。
「你們打的韃子抱頭鼠竄,出了咱大明多年的惡氣。真是英雄出少年!」
「侯爺謬贊了,沒有侯爺在山東的應援,我們皮島也不能取得這樣大的戰果。毛大人此次沒能來拜會侯爺,可卻讓小子稟明侯爺。我們皮島志不在海,而是為了遼東。
島上雖然廣購船只,卻也多是運輸船。我們皮島對做生意的興趣,要遠大于發展海上力量。至今為止,我皮島只有侯爺應援的一艘戰艦而已。
我們毛大人說,皮島無意與任何人爭雄于海上。只要反攻遼東,殺進韃子便是我輩此生功業。」
李梟說完,發現陳海龍的眼楮正狐疑的看著自己。海上貿易走私抽稅,這是多大的利益在里面。皮島居然能說放棄就放棄?
可眼前這小子說的又都是事實,皮島雖然這兩年接連購買船只。但買的都是運輸船,而不是能夠作戰的戰船。這兩年陳海龍因為壟斷了皮島出產的肥皂還有火柴生意,賺了不少銀子。
如果沒有京城里面趙南星李三才的委托,他還真就不想殺李梟了。
可現在沒辦法,陳海龍也只能嘆息一聲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天……!」
陳海龍剛要摔杯,手卻在半空中停住。
李梟解開了衣襟,外面的衣服掀開露出里面掛在身上的手榴彈。四枚黑乎乎的手榴彈掛在胸前,拉環早就捆在一起。李梟的一根手指伸進拉環里面,笑吟吟的看著陳海龍。
陳海龍的頭發根兒都豎起來了,剛剛可是見識過手榴彈的威力。這玩意一枚就能釋放出那樣大的威力,眼前這可是四枚。這一旦要是爆炸,還不得把自己分尸?
「你……!」
「哎……!侯爺!其實咱們一只都是互惠互利,皮島好了對您山東也有好處。您干嗎听趙南星和李三才的呢?您說跟我們翻臉,單單是肥皂和火柴的生意,您每月就要損失上萬兩銀子。這還不算我們在山東采購,給您帶來的好處。這兩年我們皮島發財的生意,從來可沒忘了您這一份兒。
京里那兩個老混蛋,不過二尺寬的一道條子。您就自己斬了臂膀,他們每月給您多少銀子?他們不朝您要銀子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給您?
東林現在在朝廷呼風喚雨,可你怎麼知道東林能夠這樣一手遮天下去?朝廷是陛下的,不是他趙南星李三才的。您當的這個靖海侯是朱家的官兒,不是他趙家也不是他李家的官兒。
今天您干掉了小子,將來東林倒了你怎麼辦?實話不瞞您,宣府巡撫朱之馮被老子干掉了。陛下吩咐的!原因是啥不方便跟你說,我只告訴你,朱之馮的座師叫做葉向高。至于葉向高是誰,不用小子再多說了吧。」
「真的?」巡撫主政一地的軍政民務,官職屬從二品。比他這個正三品的山東水師提督還要高一級,按照大明以文制武的制度,高了還不止一個等級。
這說殺就給殺了?這個消息太顛覆了,讓陳海龍一時不敢相信。
「這個!」李梟伸手遞過一方小印,陳海龍是識貨的。觸手一模就知道這引信是真的,再一看底款。欽差巡撫宣府朱!
人在印在,如今這印在李梟的手里足以說明……!
「這人的勢力不能太大,一手遮天也不可能總是遮住。侯爺,您三思啊!咱們腦袋上這片天,畢竟還是姓……!」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抓住敖滄海斗酒的家伙也不斗了,大廳里面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背對著陳海龍的李梟,場面仿佛是定格了一樣。
「看什麼,該喝酒喝酒!我和小兄弟談點事情,那個誰?找兩個人來摔一跤,干喝有個毛的意思。一會兒老子開盤口,今天到底看看誰最後輸掉褲衩。」陳海龍豪邁的指著下面的人吼道。
听陳海龍這麼一說,立刻有喝高的自告奮勇。旁邊的將校軍官們習慣性的開始賭錢!海盜窩里面的聚會,最後都會演變成這個模樣。不賭兩把,大家渾身都不舒服。
看到下面的人又熱鬧起來,陳海龍笑著說道︰「梟哥兒,把手放下來坐在陳某身邊咱們說話。你也不想讓大家看到這場面吧!」到底是老江湖,心里迅速盤算出來利益得失。
從李梟這里能撈到銀子,如果李梟說的是真的。皇帝已經開始忌憚東林黨勢力太大,這個時候還是跟他們保持距離比較好。免得京城的政治風暴,波及到自己身上。
就在幾秒的盤算過後,陳海龍決定拋棄趙南星和李三才。
陳福知趣的搬了把椅子,李梟坐到陳海龍的身邊。只是拿著拉環的手沒有放下,而是伸進懷里只不過拿衣服遮擋住,大家看不到罷了。
「陳某在這里的確埋伏了人,老弟也似乎早有準備。」
「錦衣提緝,侯爺也听說過吧!下面喝酒的人里面就有,不過是誰我不能告訴您。」
到了這個時候,李梟開始信口胡謅。至于事後陳海龍怎麼個查法,那就不關李梟的事情了。反正盡量不讓陳海龍懷疑陳福就好!
果然,陳海龍的臉色變了變。
「小兄弟,其實哥哥也不想這麼做。一切都是被逼無奈,你知道如今京里是這些閣老們說了算。他們吩咐下來的事情,哥哥也……!」
「京中除了那些閣老,還有魏督公,還有錦衣衛。若論忠于陛下,這些人不逞多讓。侯爺……!」
「小兄弟,叫什麼侯爺。今後就是自家兄弟,叫陳老哥就成。」陳海龍熱情的拍了下李梟肩膀,看到李梟的手一抖,趕忙又縮了回來。
陳海龍今年芳齡四十一,李梟不滿十八歲。按照這年頭兒生孩子的時間,李梟他爹活著都不一定有陳海龍年紀大。現在陳海龍居然跟李梟兄弟相稱,看得出來這位靖海侯也算是把臉皮豁出去了。
「京里面的事情波譎雲詭,既然老哥哥您不想進京當官兒。還是在這山東穩穩當當的撈銀子比較好!這一次小弟還要在山東招兵,您還是吩咐陳老帶著小子就好。畢竟合作時間長了,彼此也熟悉。
過一段時間,小子想干一票大的。如果老哥哥感興趣,可以一起參與進來。」
「干一票大的?」
「反正是賺錢的買賣,說實在的。大家出來當官兒往上爬,無非就是富貴二字。不為了錢,誰上癮把腦袋往褲腰帶上系著玩命?您雖然進項不少,可您養著這麼多人。開銷也一定不小吧!
小子說句不中听的話,您如果沒錢,下面那些人里面還能有多少給你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