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很懷疑的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鄭芝源的家伙,這貨一嘴的閩南話。如果沒听說過閩南語歌,李梟還真不知道他說的也是中國話。
好在這貨會日語,艾虎生可以翻譯。
這事兒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都是中國人說話卻需要用別的國家語言做中介。
說實在的,李梟一直認為推廣普通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別的不說,對于許多北方人來說。廣東話,閩南話,四川話,溫州話,基本上算是另外一種語言。
李梟的隊伍里面,現在就是山東話橫行。李梟現在想推廣普通話也沒辦法,他招兵的地方主要就在山東。而且集中在登州蓬萊一帶,好多人都是沾親帶故。想讓他們不說家鄉話,環境不允許啊!
「今天晚上要就進攻?」李梟對這話有點兒信,但又不能全信。畢竟這個時候,讓士兵一晚上不睡覺去防備所謂的偷襲,其實也是要冒風險的。
一旦搞了假情報,對方不偷襲了。第二天士兵沒精神,真要是打仗了可怎麼辦?
「我家的管事,認識毛利家的江左新佑衛門。」鄭芝源知道李梟是在懷疑,立刻從身後拽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家伙。
「俺認識江左新佑衛門,他是俺們東家的鄰居。」
李梟撓了撓頭,好像這事兒听說過。江左新佑衛門就在李梟的軍中,讓人喊過來一問就知道。
果然,江左新佑衛門見到這位山口口音的家伙一下子就興奮起來。
「你這個龜孫兒,咋弄這來 !」
李梟一抽鼻子,太他媽有地方特色了。
「總兵官大人,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大明海商鄭之龍家的管事,我的大明話就是跟他學的。」江左新佑衛門高興的說道。
鄭之龍這三個字,李梟怎麼听怎麼耳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哪里听過,不過他認定一件事情。他耳熟的人,在歷史上一定有名。
「既然這樣,就多謝鄭先生。戰後必當有酬謝,你回去告訴田川家的人。可以向毛利藩主投誠,江左新佑衛門會跟著你去,負責兩軍的聯絡。」
「中!」江左新佑衛門對著李梟垂首施禮,現在李梟算是聯軍統帥。
李梟又抽了一下鼻子,這鬼子說山東話,要他娘的有多地道,就他娘的有多地道。
既然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李梟再也不用懷疑。召集來李休,滿桂,還有吳達濟,毛利輝元家的毛利秀忠和毛利秀元開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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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還不知道,他的夜襲計劃已經在第一時間被泄露了出去。這一次他可謂是精銳盡出,加藤嘉明,脅阪安治,騰唐高虎的水軍,也準備夜襲長門港。
論起水軍的老資格,騰唐高虎可比九鬼嘉隆要老的多。九鬼嘉隆的戰死,讓這位已經退居二線的老將,不得已再一次親自披掛上陣。
這一次夜襲,戰術非常簡單。就是大家偷偷模模的往對方沖,看到人就砍他娘的。脅阪安治和加藤嘉明分別為左右翼,他們會繞路到敵軍的側後方發起攻擊。
基本上來說,德川家康投入了全部兵力。
午夜時分!
浩浩蕩蕩的八萬多人開始在夜幕下行動,多少會有些混亂。幸好今天晚上月亮不錯,稍稍好一點的視線,讓德川軍的混亂迅速被平息。
借著昏暗的光線,德川家康的軍隊開始移動。密密麻麻的軍陣,好像沙灘上的螃蟹一樣。月光灑向大地,偶爾有兵刃和鎧甲反射著陰冷的光。
德川家康親自帶著中軍行動,今天的好月亮給了他偷襲的勇氣。這個年代的士兵普遍到了晚上看不清楚東西,月光讓他們舒服多了。
前鋒緩慢的靠近了明軍駐守的那一塊坡地,只要沖上這個大概有百十步長的坡,就可以沖進明軍的駐地。事實上,這已經是德川軍距離明軍最近的一次。
德川家康的目的,就是先干掉火器最為犀利的明軍。就算是這一仗打到了明天白天,沒有了明軍參戰的朝鮮軍和毛利輝元,就是肉案上的一塊肉而已。自己有八萬人,就算是一對一的換,也能把他們都換死。
近了!更近了!
德川軍已經模到了距離陡坡只有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上!
「轟!」就在德川家康,準備吩咐人沖鋒的時候。一聲巨響伴隨著火光閃耀起來,走在最前面的幾名武士發出淒厲的慘叫。
他們的腿上都被彈片打中,最淒慘的一個被地雷炸斷了雙腿。其余的人也都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李梟非常明白地雷的作用,只要不是反坦克地雷。地雷的爆炸威力其實都不大,破片殺傷也主要集中在下半身。
預警和讓對手受傷,這才是好的步兵地雷應該具有的素質。
李梟就造了許多這樣的地雷,戰場上一旦有隊友受傷。照顧傷員,就會佔用更多的人力。
地雷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越來越多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看著地上疼得不斷打滾的人,沒人再敢往前走。
這是地雷的又一個特性,只要有一顆地雷爆炸。行軍的人就會覺得到處都是地雷!
前面的人不走,後面的人卻往前涌。隊伍在一瞬間,密度空前的增加。
「放!」李梟一聲斷喝,一顆碩大的煙花升到空中,然後炫麗的炸開。焰火的火光照亮了天空,自然也照亮了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人。
投石機,迫擊炮,加上排槍一起發射。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在人群密度最大的時候,才是火藥武器發揮最明顯的時候。
德川家康的手下,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不斷有橘黃色的火光,在密集的人群中升起。隨著硝煙的蒸騰,無數滾珠彈片和殺傷破片四散飛濺。在人體上開出一個又一個猙獰可怖的傷口!
五十斤重的巨大炸藥包,足矣把一個大活人送上半空。然後被彈片,變成散裝零部件落到地上。
眨眼般的一瞬間,至少有一千多人倒在了血泊中。這些人可跟以前的人不一樣,絕大多數都是死亡。
即便離的遠,或者是反應快趴到了地上。也會被巨大的爆炸,直接震碎了內髒。靠近陡坡的最前沿,一下子就被開出了一大片空地。
嗆人的硝煙味兒彌漫在這片空地上,用阿鼻地獄來形容這里毫不夸張。到處都散亂著尸體,區別就是散碎的尸體,略微全乎的尸體,還有就是完整的尸體。
奇怪的是好像不怎麼能看到血,也就是那些殘破的碎片上帶著一些血。基本上看不到鮮血 飛,灑落大地的情形。
沒有血就沒有血腥味兒,又或許是硝煙的味道遮蓋住了血腥味兒。
德川家康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這是他最精銳的心月復家臣武將。還指望他們帶頭沖進明軍陣地,進行一番大砍大殺。
現在全完了,德川家康怎麼也沒想到。只是一眨眼的距離,一千五百人就這麼灰飛煙滅。這是人麼?這是天神才有的武器!
李梟當然不會給德川家康過多的悲痛時間,投石機和迫擊炮按照標定好的射擊諸元,開始了地毯式的炮擊。
爆炸聲一聲連著一聲,開始還能听得出個數。到了後來連成了片,也听不出個個數來。
彈片蝗蟲一樣的橫飛,只要你敢站著。就不用擔心分尸的問題!
人在炮火和硝煙中,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重達五十斤的炸藥包被投石機拋過來,就算是你貼著地皮趴著也沒用。
有些人想著跟大地母親好好擁抱一下,結果被爆炸震得把內髒從嘴里噴出來。
只是幾輪炮擊,德川家康的正面攻擊集群就處于崩潰邊緣。炮火實在是太猛烈了,德川家康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猛烈的爆炸,就在他懵逼的時候。迫擊炮已經開始打炮火延伸,在後面以為自己安全的人,也被彈片頻頻襲擊。
李梟看著下面不斷延伸的炮火,把他們放這麼近才打,就是為了火炮射程可以夠得著。迫擊炮可算是這個年代,射速最快的火炮了。三十門迫擊炮全速開火,炮彈好像雨點兒一樣砸下來。
彈片那是四處亂飛,密集的彈片組成了一片鋼鐵碎塊織成的網。只要在這片網里面的人,都被亂飛的彈片打成了篩子。
當迫擊炮射程達到了極致的時候,李梟的正面基本上也不剩什麼人了。這場戰斗成了炮兵的表演,步兵的槍械甚至都沒多少機會發射。
這個時候,兩側的加藤嘉明和脅阪安治。已經和毛利輝元還有朝鮮人干了起來!
倭國的武士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勇武,對陣李梟的失利完全就是武器的原因。
吳達濟驚恐的看著一群禿瓢手里拿著太刀沖了上來,鋒利的太刀反射著銀色的月光。當頭劈下,可以連人帶武器劈成兩半。
「僧兵!」吳達濟驚恐的叫了起來。
朝鮮戰爭的時候他曾經見識過這些家伙的威力,在倭國許多寺院都有護寺的僧兵。而這些寺院,都由各個大名供養。
這些大名出兵打仗的時候,寺院的護寺僧人也會組成僧兵加入。這些僧兵口念阿彌陀佛,手拿殺人屠刀。常年習武的他們,成為了戰場上最為凶惡的敵人。
朝鮮人的發揮一直很穩定,脅阪安治由僧兵打頭陣。朝鮮軍的前鋒雖然有準備,可還是一下子就被沖垮了。
僧兵好像是沖進了羊群的老虎,太刀大砍大殺。
藤原忠一手里的太刀矮身躲過了一柄叉子,矮身的同時手里的太刀橫著就掃了出去。穿著靴子的腳立在地上,腳的主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打滾。
太刀向上一撩,一只拿著刀的手就掉在地上。太刀只是一掃,半顆人頭就被削了下來。
「殺!」一聲怒吼之下,僧兵們有如放出籠子的野豬。瘋狂收割著朝鮮軍的生命,太刀翻飛之下。朝鮮軍的前鋒潰不成軍!
「頂住!頂住!後退者殺!」吳達濟手指顫抖著命令道。
督戰隊沖了上去,攔住了潰兵的去路。在斬殺了幾個跑路的士兵後,士兵們終于揮起了手里的刀。只有百十人的督戰隊,頃刻之間就被洶涌的人群淹沒了。
前軍沖垮了中軍,中軍沖垮了後軍。脅阪安治只不過踹了一腳,朝鮮軍的戰斗意志就崩塌了。
到處是蒼蠅一樣亂竄的朝鮮士兵,到處都是倭國士兵砍殺朝鮮軍人的場面。幸好脅阪安治的騎兵在昨天損失殆盡,不然現在有一支騎兵沖殺進來。整個朝鮮軍將會全線崩潰!
「梟哥兒,朝鮮人不行了。」滿桂眼楮尖,站在高地上兩翼的情形一覽無余。毛利輝元那里還好,火槍兵站在後面的坡地上。前方武士在正面列陣,和對方的加藤嘉明打了個旗鼓相當。可見,毛利家縱橫日本戰國百余年也不是浪得虛名。
李梟無奈的看了一眼朝鮮人,只不過剛剛接戰就像是狗一樣被人追殺。
對于朝鮮人的戰斗力,李梟自以為心中有數。現在看起來,還是高估了這幫王八蛋的戰斗力。想過他們會打敗仗,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幫孫子敗的這麼快。眼看自己再不出手,朝鮮人就有全軍崩潰的危險。
如果脅阪安治從自己的側後掏過來,自己的日子也絕對不好過。
「迫擊炮火力打擊敵軍後隊,投石機投五十斤炸藥包,轟炸敵軍前隊,阻止敵軍繼續深入。」李梟冷著臉下達了命令。
「梟哥兒!兩軍現在混在一塊兒,你用五十斤的炸藥包。朝鮮人會被誤傷的!」听了李梟的命令,滿桂大驚失色。
「你看看那些人,有幾個人在拼死抵抗。這種軍隊,活著也是浪費糧食。不必在乎誤傷,干!
就他娘的這還敢說是精銳,不是精銳那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