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作者︰千年龍王l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雖然裁軍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時間,但趙率教還是住在山海關。畢竟也算是老干部,現在被裁撤回家。大家還抱著同情的心態,也沒人督促他搬家。

這兩個月趙率教也沒閑著,一個勁兒的鼓動大兵們上訪。自己這個副總兵,說撤就給撤了。那可是辛辛苦苦花銀子買來的,去京城拜望了一下提攜自己的李三才。

結果連面都沒見著,花了錢買通了管事才知道。李老先生自從被李梟氣得吐血之後,一直臥病在床。

不但不見外客,據說這段時間連飯都吃不下。全靠人參湯吊著一口氣,請了太醫來看。說是就這幾天的事情,要家里準備後事。

完了!完了!天塌了!

李三才是趙率教在京城最大的靠山,現在這靠山可是說倒就倒。

在京城待了快一個月,錢花了不少,可大佬們是一個都沒見著。趙率教這算是死了心,看起來裁軍的事情算是板上釘釘。

或許讓手下兵鬧騰得更厲害一些,能夠讓朝廷多出些銀子。老子幫朝廷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就算是條狗也不能說扔就給扔出去。要錢,多要些錢。

自己這輩子花不了,給子孫後代留一片基業也是不錯的。

帶著人回到山海關已經是九月中旬,剛剛進家門兒。副將高進就跑過來拜會!

「大帥!不好了,李梟回來了。」高進滿臉通紅,急吼吼的走進來。

「回來就回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干成什麼事情來。」趙率教就不信,李梟能解開自己這個死結。

找來鬧事的軍卒都是遼東人,這些家伙的老家已經被韃子給佔了。回原籍分配荒地是不可能的,朝廷只能給些錢糧了事。

就是這些錢糧,也是被層層克扣。到了這些大兵的手里,也剩不了幾個子兒。

都是長年當兵吃糧的主,除了在軍營里面混日子就不會別的。不少人頭天領來的遣散費,第二天就鑽進賭場里面。

賭場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幾天遣散費輸了個精光。連吃食都沒了著落,就差去街頭要飯了。

趙率教的眼光也算是毒辣,一眼就看到了這個機會。這些家伙是天然的鬧事種子,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只要派幾個手下,請他們喝兩頓酒。這幫夯貨借著酒勁兒,啥都干得出來。

現在鼓動他們鬧事,那是一鼓動一個準兒。

如果毛文龍派兵彈壓,那後果可就嚴重了。當兵的心里都沒底,都是往日的袍澤。兔死狐悲,誰敢說這些人的今天,不是自己的明天。

到時候只要稍加串聯,立刻就是一場兵變。如果鬧到了那個地步,不管是毛文龍還是李梟,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反正沒自己啥事兒,揣著手看熱鬧就好。

如果毛文龍花錢養著這些兵,那樂子更大了。你今天給了一個人吃飯,明天就會來十個。後天就是一百個!

用不了多久,你就得把這幾千人養起來。朝廷給多少軍費,趙率教心里還是有數的。到底看看,毛文龍能拿出多少錢糧來養這些人。

幾千人每天的吃喝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你毛文龍有多少錢往里面填?

對于自己這顆死結,趙率教心里還是把握的。

「大帥,李梟給那些鬧事的軍卒們分了地。現在軍卒們都不鬧了,有幾個不願意去種地堅持鬧事兒的。都被李梟砍了腦袋,現在人頭都掛在城牆上示眾。」高進急吼吼的說道。

「啥玩意?分了地?他哪兒來的地分?」趙率教懷疑自己听錯了,李梟給這些丘八分了地?

「就是咱山海關的地,還都是不錯的地。按照朝廷的標準,都分給了那些丘八。絕大多數人都願意了,簽了字畫了押。再也不到督師衙門鬧事兒!」

「他媽的那些蠢貨都傻了不成?山海關外面的地,韃子兵說不準哪天就打上門來。這些地種了,也是給他媽韃子種的。」趙率教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李梟說了,韃子如果打過來。所有損失算他的,而且李梟還派袁崇煥統領何可綱,祖大壽,吳襄他們去了錦州。說是給山海關打個前站,就算是有事。也可以讓這些人先躲到山海關里面來,不會有任何危險。」

「派兵是錦州,這李梟瘋了?山海關防線,一共只有七萬多人。現在派了三四萬人去錦州,要是被韃子給干掉了。這山海關防線就會像軟皮蛋一樣被捅破!

不行,咱們趕緊搬家。遲了,說不得被韃子堵在城里。」趙率教別的不會,逃跑可是老本行。

從沈陽他就一直在跑,遼陽丟了他又成功月兌身。現在眼看山海關不保,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趕快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比留在這里面對韃子要強。

高進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想過大帥會慫,卻沒想到會這樣慫。簡直是听到韃子兩個字,就想要逃走。這分明就是嚇破了膽!

「大帥,可是咱們……!」

「現在哪還想那麼多,趕緊回家把地賣了。听說江南地方不錯,咱們去那里做些生意。韃子真要破了山海關,咱們的河北老家也不保險。

管家!管家!快著去尋尋買主,把咱家的房子賣了。老爺我要回河北老家去!」趙率教現在可沒心思管高進,抻著脖子喊管家。這山海關里面的大宅子,最好先賣了。

趁著韃子還沒打來,或許能賣個好價錢。

「是,老爺!」管家老趙听到趙率教的吩咐,中箭一樣竄了出去。他是趙家的家生奴才,這輩子算是跟趙家綁在了一起。現在主子要搬家,他自然也想跟著回河北老家去養老。

剛竄到門口,老趙就以來時一倍的速度竄了回來。

「你這老貨,怎麼又回來了。」看到老趙跑了回來趙率教沒好氣的訓斥。

「老爺!不好了,不好……!」到底是年紀大了,老趙呼哧帶喘的,話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來。

「有啥不好的,韃子打過來了?」趙率教陰沉著臉,指著老趙的鼻子。

「錦……錦衣衛!」老趙一指門口,十幾名身穿飛魚服,手拿繡春刀的錦衣衛已經出現在門口。

「錦衣衛!」趙率教吃了一驚。

錦衣衛可不是好招惹的,招惹上他們不死也得月兌一層皮。對大明的官員,特別的武官來說。錦衣衛無異于活閻王,這些家伙怎麼到自己家來了?

「你就是趙率教?」為首一個高個壯漢,看著坐在主家位置上的趙率教問道。

「正……!正是本官!」趙率教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不斷給自己打氣。自己怎麼說還有個總兵的頭餃,這些錦衣衛多少也會給些面子。

「你的案子發了,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那個家伙,指著趙率教一聲吼。身邊的錦衣衛立刻沖上來,二話不說就擰住了趙率教的胳膊。

「這位兄弟,有話好說。老趙,給幾位兄弟拿二百兩銀子。請幾位兄弟喝茶!」趙率教的臉一下子就變了形,可多年養成的氣度,還是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

不管怎麼說,先把錢遞上去。至少自己在牢里不會吃虧,有錢能使鬼推磨,先不要吃虧是正經。

「諸位官爺請稍等!」老趙立刻跑去賬房拿錢。

「趙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您也是官爺,這上至下派的事情,您也能理解。」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帶頭的錦衣衛听說有錢拿。立刻臉上露出了笑臉來,說話的語氣也沒有進門時那麼凶。

「理解!理解!不知道幾位差官是哪個衙門的?」

「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您的案子是指揮使崔大人交辦下來的。如果朝廷里面有門路,您還是趕緊去使。不然,到了北鎮撫司可就不是下官能照顧的了。」

「北鎮撫司……!」趙率教背脊一下子就濕了。

錦衣衛南北兩大鎮撫司,北鎮撫司掌管刑獄,一般來說都是欽定要案。而且北鎮撫司還有自己的監獄,那就是讓人不寒而栗大名鼎鼎的詔獄。

進了那座監獄,就等于是進了閻王殿。九死一生不能說明其本質!

「老爺!錢來了!」老趙帶著人捧著兩個包裹,里面裝得鼓鼓的,雙手捧到帶頭的錦衣衛面前。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不足之處日後必當補報。這些銀子暫且請兄弟們喝點酒水!」趙率教臉上陪著笑,小心翼翼的說道。

「趙大人客氣了。」錦衣衛接過包裹,用手掂了掂。分量很是壓手!

畢竟這是二百兩銀子,一包一百兩就是十斤。不壓手那才叫出鬼了,就這二百兩銀子。在京城也足夠普通人家生活一年,這還叫薄禮,這位趙大人可真謙虛。

看起來,這家伙油水很豐厚。拿到詔獄里面,可得好好的往外榨一榨油水兒。

「上差!您看……!」趙率教為難的看了看身邊,扭著他胳膊的兩名錦衣衛。

「你們兩個,怎麼這麼不懂規矩。趙大人好歹也是朝廷的命官,現在尚且沒有定罪。你們怎麼能這樣的罪?還不快放手!」

「諾!」兩個錦衣衛听了吩咐,立刻放開手。

趙率教覺得肩膀一松,揉了揉肩膀對著帶頭的錦衣衛一抱拳︰「多謝!」

「都是下面人不懂事,趙大人您多擔待。咱們這就走吧!」錢雖然拿了,可人還是得帶走。

「上差且等一下,老夫安排一下家事。」看到錦衣衛對自己的態度轉變,趙率教心里的緊張也緩解了許多。

「老趙,你這就去河北老家。讓識善去京城禮部尚書趙大人家走動,都是本家親戚。這個時候不找他老人家幫忙,還去找誰?」

「諾!」

趙率教看了一眼身後的錦衣衛,心里盤算著這著拉大旗做虎皮或許能夠唬住這幾個錦衣衛。

雖然他跟趙南星都姓趙,也都是河北人。可卻是八竿子打不著兒,趙率教曾經帶著銀子到人家家里認了老鄉。

可趙南星也是看在了銀子的份兒上,勉強認了自己這個小老鄉。現在肯不肯伸手,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果然,這幾個錦衣衛的臉色變了變。

禮部尚書趙南星的威名他們是听說過的,朝廷里面差不多一半兒的官兒都能跟他攀上關系。不是弟子,就是徒孫。老家伙在東林的地位舉足輕重,可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的錦衣衛能夠的罪的起的。

而且來的時候他們也查過,趙率教是河北人。趙南星也是河北人,或許他們真是親戚也說不定。

「好了,上差請上鎖吧。」看到錦衣衛的臉色變了變,趙率教大刺刺的伸出了手,等待對方上枷鎖。

「趙大人,您看這不是折煞小人。您的案子還沒定,小人也是奉差辦事。您多擔待,這鎖小人是不敢上的。只需要大人隨小的走一趟京城就好,到了那里自然有人秉公辦事。」

錦衣衛收起了輕視的心思,說話也變得越發客氣起來。下官也變成了小人,最後干脆自稱小的。

「多謝幾位上差,到了京城里面是非自然是可以辨明的。只是不知道,老夫到底犯了什麼案子?」看到錦衣衛態度變化,趙率教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這案子是崔指揮使親自安排下來的,案卷上的說法是貪瀆,冒領軍功,還有吃空額,臨陣畏敵等等。

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些事情到了北鎮撫司一說清楚就好了。大人,請!」

趙率教表面上裝的沒事人一樣的點了點頭,可心里已經是緊的厲害。

貪瀆,冒領軍功,吃空額貪污軍餉。這些事情他是一件都沒少干,真要是拉出來一查,那是一查一個準兒。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年頭當將軍的有幾個不這麼干。全大明的總兵,只要拉出來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一查一個準兒。

當官兒不撈一點兒,可怎麼對得起自己。

這種事情屬于是民不舉官不究,大家都是明白人。都不干淨,踫見這樣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過得去就成。

這一次,到底是誰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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