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草這玩意以不可遏制的速度蔓延開來,估計下一次開會的時候,桌子上得擺放煙灰缸了。
京城這一趟必須得走了,別人的面子還拿不回來三十萬兩銀子。同時李梟也確定,無論是魏忠賢還是皇帝,都不能拿他怎麼樣。
畢竟韃子還在遼東,這一次也只是守住了錦州而已。大家都明白,韃子卷土重來是必然的事情。既然李梟好用,那就讓李梟留在錦州好了。帝國需要屏障,這很重要。
李梟現在終于明白,什麼叫做養寇自重。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韓信怎麼個下場,李梟還是知道的。
這一次李梟帶了好幾千人進京,對于駐外的將領來說,這也算是驚世駭俗了。沒辦法,三十萬兩銀子,足夠許多人鋌而走險,忘記對手是百戰官軍這一事實。大明戶部對這種事情,從來都不知道保密。
當然,魏忠賢手下那幫孫子也在刻意散布消息。讓所有人都知道,李梟是魏公公捧的人。
官場這東西一旦被打上某人的標簽和烙印,就算你不是那大家也認為你是。魏忠賢就是要營造這樣的氣氛,讓所有人都認定李梟是他的人。尤其是出現孫承宗事件之後!
魏忠賢沒文化,但卻並不傻。智商欠缺的人,絕對混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大明是他撈錢的地方,想要好好撈錢,就得保住大明江山。只要皇帝還是這個皇帝,大明江山還是這個大明江山。他魏忠賢這輩子的富貴,就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所以他雖然不喜歡李梟,也對李梟容留孫承宗不滿。但他還是容忍李梟,畢竟能跟韃子較量一下的將軍就剩這麼一個。他可不想韃子兵臨京城,話說城外的莊園他也有好幾處,萬一被韃子搶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李梟帶著兵浩浩蕩蕩離開了山海關,同樣有一個人帶著兵,浩浩蕩蕩的離開自己的駐地。
看著草原上被狼啃噬得殘破不堪的尸體,莽古爾泰就覺得自己的血要把天靈蓋掀開。能夠想象,蒙古騎兵縱馬在草原上追砍女真牧人的慘景。
曾經欣欣向榮的烏蘭察布,現在變得滿目瘡痍。莽古爾泰甚至不敢認,這就是原先那個烏蘭察布。
兩白旗走了,豪格和杜度見到蒙古人已經逃走之後,他們就走了。他們是來協防的,既然現在蒙古人逃走了,他們就沒有必要留下來。錦州大戰,兩白旗也有不少死傷。現在還是回到老巢,舌忝舐自己的傷口比較好。
「阿敏!我要進兵科爾沁,你跟我去麼?」莽古爾泰的眼神像頭狼。
「去,舒爾哈齊的子孫不是孬種。」瓖藍旗這一次也是損失慘重,牧人和牲畜沒剩下多少。
「兩藍旗的勇士們,忠勇的女真巴圖魯們。蒙古狼崽子趁咱們狩獵的時候偷襲了我們的家園,那些殘破的尸體就是他們背信棄義的鑒證。
勇士們,狼的子孫已經蛻變成了豺狗,殺到草原去。用馬刀,把鐵和血帶給他們。殺光每一個蒙古牧人,搶光他們的女人和牛羊。用他們的血,祭奠死去的兄弟。
殺!」
莽古爾泰抽出馬刀,割破自己的臉頰。鮮血一下子就流下來,上萬兩藍旗騎兵也都齊齊抽出馬刀,對著自己的臉來一下。
有些家伙沒听清楚莽古爾泰說什麼,迅速給自己的臉來一下之後,詢問邊上的人為啥要這麼干。
兩藍旗的騎兵,踩著草原的冰雪殺向了千里科爾沁。
努爾哈赤趴在炕上,身下鋪了厚厚的氈子,整個人都快陷進氈子里面去。身上嵌著的彈片已經被摳出來,代價就是肩膀上多了一個大坑。
「嘶……!」努爾哈赤嘴角抽了一下,烈酒蟄得傷口實在是太疼了。
「大汗,您忍著點兒。這烈酒雖然會讓您很疼,但是卻能幫助您傷口恢復。這法子還是李梟麾下明軍傳出來的,多爾袞廢了好大力氣,才算是弄到這種烈酒。」阿巴亥小心的用棉花蘸著烈酒,幫助努爾哈赤擦拭傷口。
這種事情也就是阿巴亥敢做,昨天一個嬪妃因為弄疼了努爾哈赤,惱怒的努爾哈赤隨手操起吃肉的解手刀就給捅了一下。現在整個人發燒燒到糊涂,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女乃女乃的,縱橫沙場一輩子都沒怎麼受過傷。沒想到,差點兒被這麼個小東西弄死。」努爾哈赤手里緊緊的抓著一塊核桃大的彈片,這塊彈片從他身體里面被起過來之後,努爾哈赤就喜歡沒事兒把玩兩下,也不知道是個啥意思。
「戰場龍血玄黃,上了戰場性命就是老天的。這一次大汗只是受傷,說明上天還是眷顧您的。」阿巴亥扔掉了一個蘸了血的棉花球,重新揪下一縷棉花繼續擦拭。
「多爾袞在干什麼?怎麼不見他遞牌子進來。」對于多爾袞這些天的神出鬼沒,努爾哈赤相當不滿。老子為了打江山,連老命都差一點丟掉,你小子居然也不來親自侍候老子。
「多爾袞最近正在……!」
「大汗,十四貝勒請求覲見。」阿巴亥剛要幫著兒子掩飾,一個小侍女走過來,輕聲向努爾哈赤稟報。
「哼!總還算是有點兒孝心,讓他進來。」老人發脾氣就是這樣,尤其是對疼愛的小兒子的時候。發脾氣的時候罵得痛快無比,真要見到人怒火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
「阿瑪!您身子好些了麼?」多爾袞走進來,單膝在地上打了個簽。
「還沒死,你這些天都干什麼去了。也不見你的影子?」
「回阿瑪的話,這些天兒臣都在和紅毛人揆一學習火器知識。我們已經對紅毛人的炮彈進行了改良,估計過些日子就能試驗出合格的開花彈。和李梟的那種炮彈一樣,這一次咱們就是吃了開花彈的虧。
只要咱們也有了開花彈,肯定可以輕松擊敗明軍。」
「真的!」努爾哈赤想坐起來,結果阿巴亥的手指觸動了傷口,無奈的努爾哈赤又趴了下去。
「正在加緊實驗,估計過些日子就會有結果。到時候阿瑪的身子好了,還請阿瑪親自去看看。」
「到時候一定去!」
「大汗,大貝勒請求覲見。」侍女又走了過來,這一次來的是代善。
「哦,讓他也進來。」听到代善來了,努爾哈赤示意阿巴亥停手。
阿巴亥幫著努爾哈赤穿好衣服,然後躬身施禮退下。出門的時候看到了代善,兩人眼神交錯的一剎那,阿巴亥立刻垂下眼瞼。
「兒臣拜見阿瑪,這一陣子身子不好,沒能來向您請安,還請父汗恕罪。」代善非常恭順,見到努爾哈赤二話不說就跪。
「你的身子好些了麼?」
「回阿瑪的話,這一見好就來給阿瑪請安。」
「也難為你了,這一次攻打覺華島。你兩紅旗損失最為慘重,岳托,碩托都陣亡了。已經責成李永芳跟李梟聯絡,看能不能把他們的尸首弄回來。」
「多謝父汗垂憐!」想到兩個兒子慘死,代善的眼圈開始泛紅。
「多爾袞已經和紅毛人揆一弄出了開花彈,等八旗修養一下之後,咱們再去把場子找回來。岳托和碩托的仇,一定要大明人千百倍的償還回來。」
代善狠狠剜了一眼身邊的多爾袞,他病好了听說多爾袞弄走了揆一,這才來努爾哈赤面前告狀。沒想到努爾哈赤這麼說,看起來這事情已經得到了努爾哈赤的認可。
木已成舟,代善心里有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老子真的草過尼瑪。
「還得恭喜小弟,又為我八旗立下一大功。咱們有了大炮,如果再有了開花彈就不用怕李梟那的蠻子。下一次領兵出征,兒臣一定請戰打頭陣,報覺華島的仇。」
「好!這才像是大貝勒的樣子,也給你的這些弟弟們做個表率。這一次你們兩紅旗傷亡慘重,今年的旗糧就不要繳納了。回去之後,要各牛錄好好訓練旗丁。明年,咱們把場子找回來。」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前些日子听說大哥病著,原本想去探望。誰成想和揆一研究火器,一時忘了時間。大哥您可不要挑理!」多爾袞從來都知道,什麼時候要說什麼話。
在努爾哈赤交代完之後,立刻換上一副好弟弟的面孔,問候代善。
「小弟你有心了!」雖然心里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小子,但代善還是笑著對多爾袞說話。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在老爹的份兒上,也得看一眼老娘的臉面。
「多爾袞,今後你有事要多和你大哥商量。還沒有你的時候,你大哥就跟著父汗在戰場上拼殺。知道了麼?」
揆一的事情,努爾哈赤很清楚。多爾袞挖了代善的牆角,少年郎太得意了不好,需要敲打敲打才行。
「!兒臣一定謹記父汗的教誨。」
「大汗,李貝勒求見。」
「叫他進來,今天還真熱鬧。」
「大汗,大汗!喜事,喜事啊!」李永芳還沒走進來,聲音就老遠傳了進來。